在极致的安静中,宋哲言能够听到自己鼓动的心跳声,动作间衣物摩擦的声音,呼吸的声音以及骨骼在轻微活动中发出的咯哒声。
黑暗加无声环境,军队会用这种手段折磨战犯和间谍。肉体上没有损伤,对精神伤害却极大。
但宋哲言早年受尽了来自继兄的虐待,反倒对这些折磨不放在心上。最令他痛苦的是,他见不到薛瑾。
他在黑暗中回忆和薛瑾一起度过的时光,却发现这些时间加在一起也是那么少,即使一帧帧在面前慢放,也不足以支撑他度过这十几个小时。他的爱人,他的珍宝,他在心里默念。
他想见薛瑾。
但他的面前,从始至终,只有望不尽的黑暗。
他又想到了他过去的人生,灰暗的、没有一丝光明的阴暗过去。
他算计别人,别人也算计他。没有人爱他,他也不配爱人。
他想到养父母因为钱把自己交给宋父,想到继母的冷待和对自己儿子行凶的纵容。
他过去也曾经像这样被关在黑暗中。他的便宜大哥找人把他扔进昏黑的暗房里,里面等着他的,是一只饿了三天的狼狗。那时他尚且不感到难过。
他也曾因为重伤被抬进ICU,起搏器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响起,那时他也不觉得绝望,也不会因为死亡而恐惧。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感到难过和绝望,感到生存的希望从自己的身体里像抽丝一样被抽出。他也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迫切地想要活下去。
他想见薛瑾。
他在黑暗和寂静中精神恍惚,只有心底响起自己微弱的声音。
瑾瑾,瑾瑾,瑾瑾……我的珍宝,我的爱人,我生命的光、欲念之火,我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