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判事,不愧是首相章惇提上来的人,不给王府这对主仆吸第二口冷气的机会,直接问邓铎,可知晓邵清在京城的交际圈子。
妻子姚氏,师长苏颂,文友——苏轼的第二子苏迨,棋友——大理国的小王子段正严……
邓铎总算临危不乱,一个个地数过来,最后锁定了有价值的目标。
他告诉简王和梁判事,行事谨慎的自己,一早就摸过邵清的家世,发现他虽在京城没有亲眷,却有个伺候过他一阵的婢女,年纪比姚氏还大些,前岁说是雇契到期,去给姓杨的人家做了续弦。而那杨姓汉子,曾给朝廷军器监弓弩院当过差,性子耿直、不讨人喜欢,婆娘死于开封大水后,越发沉郁怪癖,叫上头给轰走了。
梁判事听后,当即代表章惇章相公,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毋庸置疑地要求,让邓铎跟着自己,去将那婢女与汉子拿了,先关进兵部的私牢,明日一早,由身为三省首脑的章惇,向官家进奏简王的锄奸行动,绝不能落在枢密院曾家的后头,以撇清简王的通敌嫌疑。
简王赵似,平日不忿章惇像半个爹一样,与朱太妃一道,对自己灌输储位之事,但到了此时此刻,未免情真意切地庆幸,多亏有章相公这样的资深老臣支持。
这位具有赵家血脉、无师自通地熟谙政治表演的年轻王爷,甚至灵光乍现地表示,在邓铎与梁判师去拿人的同时,自己脸上的箭伤,会突然发作,想来应该是辽人邵清,当年故意用药埋下的陷阱。
计议既定,邓铎随梁判事,去殿前司调出人来,疾奔杨宅。……
姚欢听到突然清晰起来的马蹄声时,顾不得再劝已是木头般的杨禹,几步迈到宅门边,正迎到一阵气势汹汹的敲门声。
她打开门,军卒迅速地让到一侧,邓铎的脸出现在松脂火把的微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