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沉声道:“我是宗泽宗汝霖,你是谁?”
汉子喜道:“数年前河北路征民夫修御河,若不是恩公上奏朝廷,暂停严冬修河,我们只怕当年就已经冻死在河堤边了。恩公,怎地到了雄州带兵?”
宗泽的语调,却无缓和之意:“当年救下你们,有何用?今日若非本官来得及时,你们要么,被辽人打死,要么,打死了辽人、也要被徒被流。你们当年留了一条命回到家乡,脑子呢,脑子丢在御河里了么?”
汉子噎了噎,鼓起勇气道:“我们是听闻,朝廷派姓苏的老相公做使者,来与北虏签国书,加岁币银子,一时激愤……”
“胡言!”
宗泽身后响起一句掷地有声的断喝。
苏颂驱马来到宗泽身边。
“老夫就是苏颂,从不知晓此事。你们,是听了谁的煽惑之言?”
苏颂虽已是七十八岁的老人,通身的国朝重臣积威,却远在宗泽之上。
周遭的一众田舍好男儿们,数个时辰前赶来的路上,许多人还义愤填膺道,若血洗了辽营,自当一鼓作气,冲入雄州城将苏颂翻出来痛打一顿,看泱泱大宋王朝,今后还有哪个穿紫袍、配金鱼袋的臣子,敢和北虏南蛮签国书!
此际见了月色下、骏马上的苏老相公,英雄好汉们,不知怎地,都哑了火。
方才认出宗泽的领头汉子,扭身问左右:“吕七呢?”
左右亦纷纷去寻这个叫吕七的同伴。
有人回应:“吕七刚才还冲那个宋人太医放箭呐,现在人呢?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