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清面色微沉,这是哪来一个莫名其妙的锦衣少年?
但邵清与他照面之间,即使从男子的角度来看,也觉得对方眼神于清澈外,至多有些憨痴的稚气,说不上油腻浮浪。
那锦衣少年似也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傻话。
这出门在外的匆匆旅人,犹其青年男女,谁知道彼此之间有着怎样的故事呢,“兄妹”二字是最好的掩饰。
他于是忙向邵清又拱手道:“在下姓端木,单名一个严字,要顺江而下,去江南西路。见足下自船坞来,想问问船讯。”
“此地不少旅人是去江南西路的,各样客船都不缺,航次也多。”
邵清简略地答了一句,坐下来,背对着那端木小公子,看看桌上的碗盘,鱼圆留下不少。
“不好吃?”
邵清眉头稍蹙,问姚欢。
“好吃啊,所以留些给你,你方才都不及尝几个便走。活鱼现刮的就是新鲜,而且我看店家在窗下杀鱼,都是先从鳃下放空了血,故而鱼肉洁白如云。”
邵清听到“留些给你”四个字时,双眉已然又舒展开。
他正要舀几个鱼丸到自己的碗中,端木公子笑吟吟地凑过来,对姚欢道:“咦,这位娘子一听就是行家,不过,在下觉着,此店的鱼丸,看着有点老,可惜了活鱼肉。应当在斩茸的时候,剁到最细后,再以刀背平着将鱼茸来回抹压十余回,然后加入蛋清搅打,最后在温水里汆制定型。娘子你看,店家定是少做了抹压、放蛋清两件事,汆丸子的时候又用了沸水,鱼丸才像纸团儿一般。否则呢,应是像芙蓉花儿一般。唉,这条鱼定也十分懊恼,左右是落得盘中餐的归宿,入口前美些,入口后嫩些,方不负生而为鱼呐……”
天上掉下来一个喋喋不休的自来熟话痨,邵清和姚欢都十分无语。
邵清迅速嚼了几个丸子,用目光询问姚欢:走不走?
姚欢倏地站起:“阿兄去结账吧,时候不早了。”
端木闻言,略现讪讪道:“哦,告辞,二位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