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纬一怔,旋即恍然大悟道:“我就说似曾相识,像,真像!只是,这阁子,好像被大雪压塌了。”
姚欢:“……”
她倏地收回双手,道:“我的画工,如何能与你点茶时相比,这个饮子难以入眼,自也难以下咽。”
曾纬忙哄道:“啊?这样美的画可以吃?我说怎地,你郎君大雪的天气,穿城来与你相会,竟还不如那些兵卒有口热乎的饮子喝。原来是要现做一碗这琼浆玉液。”
言罢,曾纬伸手,紧紧包住姚欢的双掌,稳着建盏拉到嘴边,轻轻啜饮。
咦
曾纬口蜜腹疑,本来心中正嘀咕,这加了草药饮子,不知是何滋味,未料得一口入喉,恬淡乳味里冲出阵阵焦苦味儿。难得的是,这焦苦味具有独特的香气和回甘,仿佛能搅动脑中一处愉悦畅然之处。
曾纬素来爱香。
燃起一块上好的沉香,待焚香接近尾声时,他会用一只彭州白瓷茶瓶倒扣在香炉内的沉香周围,令瓷瓶的内壁上吸附香精,然后冲入沸水,再调入甘草、白术、人参煮过的汤剂,这样就得到了一瓶沉香水饮子。
可同样是苦后回甘,同样是香意绵远,欢儿给自己喝的这个乳花饮子,多出的一丝焦枯之气,是一种新鲜的酸醇,暖暖的柔和,好像太阳烘得人醉醺醺的,当真引人入胜。
“你说,这是胡豆?”
曾纬好奇地问。
姚欢不再佯作生气,笑眯眯道:“对呀,从番商那里寻来的胡豆,生青时煮出的水要加红糖姜汁豆蔻等才行,但苏公给我做了个都是窟窿眼的铁桶,桶里装上一层胡豆,放在灶火上转动烘烤,然后研碎了煮出浓汁,见了豆油了,就分外的香醇,和牛乳掺了,是不是比热酪浆更好喝?番商说了,这胡豆水,有催人兴致的功效。朝臣们凌晨上朝,肚里荒荒,神思恍恍,正合来这么一大盏,牛乳饱腹,胡豆提神,定能教他们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