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凭着本心,兴许他刚刚诞生之时,便已经肆意地四处游览,在无知无觉下将洪水肆虐人间。到了那时,无论是他的内心,还是他所犯下的罪孽,都不会允许他将人类看作需要怜爱与保护的对象。
如今此事尚未发生,虽说淮水每年都会带走不少人的性命,可起码那并非无支祁之过,只是一种无支祁诞生前便存在的偶然,而非无支祁诞生后大灾之下的必然。
滕九不知如何作答。
无支祁道:“这便是神仙的答案。所以,我是妖吗?”
他沉在淮水里的日子太过无聊,只能借着向四面八方奔腾的分流观察这世间百态。
他见过贫苦人家在孩童翘首以盼中端出热气腾腾的粗茶淡饭,也见过满堂听客屏气凝神地等待说书人讲那神仙收妖。他以为自己看得够多,学到的也够分明,如今却觉有些好笑。
原来像他这种大妖,也可能是应运天命而生,作恶都成了命中注定。而天上的神仙,也并非所谓慈悲心肠,救灾救难,渡苦渡恶,只是冷眼旁观,维护天命。
所以,他便该按着所谓命运,顺应血脉的冲动,将此间搅得地覆天翻,民不聊生吗?
滕九不知道无支祁在想什么,她只是对他道:“妖物,精怪,神仙,不过一种称呼而已,你兴许算是妖,又兴许不是。”
无支祁摇摇头,最后只道:“你来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去造出这场‘天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