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峥想去抱他，又顾及着他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动弹。站在原地踱步，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他嗓子沙哑地说，“不行！”

顾宣赌气般地开口，“他在我肚子里，由我做主！”

“可我也是孩子的父亲，”傅峥眼神恳求地看着顾宣，求他不要那样残忍，“顾宣，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受不了。”

“很快就不是了。”顾宣瞥见傅峥发红的眼角，心里酸涩，忙移开眼，故作强硬地说。

其实他心里压根不是那么想的，只是拉不下脸，不肯说出实话。

或许怀孕中的人，脾气都不好吧？

他给自己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打定主意的顾宣转身就走，傅峥见状要去拉他，被他低喝一声，“不要碰我。”

修长的手停在半空，不敢动弹分毫，他眼睁睁地目睹顾宣离去。

停止的脊背似乎弯了几分，眼神哀伤地看着顾宣的背影出身。

什么“恋爱一百招”“教你如何哄男朋友”。

此刻在傅峥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顾宣那句“不要碰我”。

他低垂着头，发丝遮住脸庞，也遮住了他最后的一丝脆弱。

顾宣走到医院门口，斜风裹着细雨，密集又细碎地飘洒在半空。

走廊处汇集了浅浅的水

洼，而顾母就站在走廊下，手里拿着一件外套，抱臂等着他出来，和顾母站在一起的，还有顾父。

“爸，你怎么来了？”顾宣快步走过去。被顾母一通批，“你走这么快干嘛，我跟你爸还能跑了不成。”

说着把外套递给他，让他穿上。

顾宣乖乖穿上衣服，站在那里，等着顾父批评。可顾父什么都没说，只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回家吧，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顾父一贯的作风，有事回家关门再说，在外面要给孩子就面子。

这一声叹息，重重砸在顾宣心头，让他心尖跟着颤了几颤。

顾父身后的墙上，竖着两把黑伞，他撑开一把伞，款步走到顾宣身边，把伞交到他手中，又替他将外套纽扣扣上，才返回去，打开另一把伞，牵着顾母的手，走进雨中。

从他小时候记事起，父亲就是寡言的人，他很怕顾父。顾父沉着脸的时候，在幼小的顾宣心里，就跟可怕的“老虎”一样。

可在刚才顾父给他系扣子时，他看到了父亲鬓角的白发跟脸上的深浅不一的皱纹。

他才恍然惊觉，原来父亲老了啊。

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酸涩情绪，在心中扩散开来，原来他无所不能的父亲，也会有老的一天啊。

“宣宣，回家了。”

停在雨中的父母，见他没有跟上来，齐声喊道。

“这就来。”

咽下到嘴边的哽咽，顾宣应了声，撑着伞走进雨里。

回家路上，雨越下越大，冷风裹挟着紧密的雨滴，滴落在车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雨声很大，遮住了车里诡异的气氛。

坐在后座的顾宣紧了紧外套，手指紧紧握着，为即将到来的“审判”，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