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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衫僧人似乎才注意到自己的动作, 微微垂眸,低头歉然道:“对不住,贫僧一时情急……冒犯姑娘了。”

他道歉时很真挚,俊脸亦染了层薄薄的绛红色。

若不是头顶干干净净,浑似一位克己守礼的翩翩佳公子,而非六根清净的出家人。

刹那间,铁姑娘仿佛也没了气性,摆摆手道:“反正大师是出家人,眼中红颜即枯骨,不妨事的……欸,我跑远一些摘些野花去好了。”语罢抬脚便离开了。

青衫僧人却在原地静静待了良久。

顿了顿,又摊开了左手的掌心,那上面自然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的,只有几条深浅不一代表每个人独特命运的纹路。

“……为什么不让她摘?”他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飘渺的女声,竟有些凄冷。

转身,便瞧见有个幽灵般的白衣人影站在石子路的尽头,手足面目都藏在白袍白巾里,连眼睛都瞧不见。

“为什么不让她摘?她若多摘几朵,还省得我们动手了。”那白衣女子又重复问了一遍。

无花神色淡然,并无惊异之色,似乎连看她一眼的兴致也无,缓缓道:“她若只摘一朵,或摘了太多……不论毒性太浅或太深,都会坏了母亲的计划。”

白衣女子默然半响,遮在面纱后的眼睛古井无波。

她应当还是极为年轻的,身量体态亦是轻盈绰约,却有着那样一双冷得像冰的、决不应当属于青春少女的眸子。

那双深邃的眸子朝一排排长得挤挤挨挨的夹竹桃望去,最后只是轻声道:“你若想她少受些罪,还是自己快些动手罢……师、师父她已经出了大漠,正往内陆赶来……她若见了这姑娘的脸,是不会放过她的。”

无花没有回答她,仿佛根本没听见这一个幽灵般的存在说的任何话语。

而白衣女子也不需要他回答什么。

她最后又瞧了瞧那开得正盛的夹竹桃,似来时一样,以鬼魅般的身法消失在了僧人的视线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