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安扯扯陆淮屿的袖子，问：“你觉得呢？”

手腕传来触感，陆淮屿僵了下，淡声说：“我可以杀了他们。”对他来说，这是最简便的方式。

“……”程庭安又被震住了，停顿一会儿，小声说，“我们先提前避免麻烦，不行再战斗。”

陆淮屿点头：“嗯。”

事情就这么定下。

“今天散了，大家都小心些。”梁恒朝他们摆摆手，“后面的事我处理。”

末世里争斗本就很常见，王翰带来的意外没有引起太大波澜。梁恒朝把王翰扛到肩上，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知道伤了王翰会有新的麻烦，他得花一些积蓄来摆平，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痛快。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王翰受报应。

王翰还活着，但他已经废了，一个失去双手的人在末世里，只能靠苟延残喘活下去。

梁恒用力闭了闭眼，脑子里突然晃过很久以前，他在操场上带下的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新兵。

那个年轻人在他离开血狼后不久就发生了“意外”，死在危险区，连尸体也没留下。

“给你报仇了……”梁恒捏紧拳头，低低地感叹。

……

程庭安和陆淮屿穿过基地入口，往旅馆的方向回去，拐过一个弯，梁恒队伍的身影彻底被防御工事挡住。

大狗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陆淮屿右手抓着今天收获的晶核袋，时不时看上一眼，表情严峻冷漠，眼底却有微不可察的茫然。

毫无疑问，片刻前那些人是怕他的，他又明显感觉到了那种被抗拒、被排斥的感觉。

——“我不可能和怪物待在一起。”

——“他太可怕了！早知道他是什么东西，我一开始就不会靠近。”

他记忆里是这样子的。

可在程庭安开口以后，那种熟悉的、被抗拒的感觉消失了。

那些人最后看他的眼神很复杂，但那种复杂里没有厌恶。

陆淮屿目光挪过去，年轻的异能者还在自己身边，他的发丝在斜阳映射下笼着金边，看起来很软，随着步子一晃一晃的。

目光相撞。

程庭安偷看被逮了个正着，尴尬了一瞬。他若无其事道：“晚上想吃什么？”仿佛刚刚只是在考虑伙食问题。

陆淮屿轻声说：“听你的。”

程庭安愣了下，“嗯”了一声。

走出几步，程庭安突然说：“谢谢。”

陆淮屿望向他。

“刚刚王翰开枪时，以我的能力很难躲开……要不是你，我已经死了。”程庭安用手指挠了挠脸颊，“还没对你说谢谢呢。”

陆淮屿皱了皱眉：“你不会的。”

程庭安观察着陆淮屿。

陆淮屿的身上有常年累积下来的冷漠，他对一切相当疏离，一天下来也没有和梁恒的小队混熟，他看起来完全不在乎身边多几个人，或少几个人。然而，程庭安同时能感觉到，在梁恒小队表现出惊恐时，陆淮屿其实是不快的。

他还是在乎。

程庭安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他的脑子里转过好多句说辞，这些话像一团混乱的线互相缠绕，乱七八糟地堵在他的胸口。

程庭安纠结了几秒，陆淮屿也就看了几秒。他嘴唇抿直，后背有些紧绷，生怕程庭安说出他害怕的话。

陆淮屿：“你想说什么？”

“……”程庭安抓了抓头发，最后只笨拙地说出几个字，“我想说，你别不开心呀。”

陆淮屿周身的气场突然就软化了。

他眼眸微垂，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