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灯依旧惨白的,毫无温度,像不解人情的刽子手冰冷的眼睛。
冯青青正端着杯水坐在沙发上,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后抬头,正好撞上了冯周的眼睛。
自医院一别后,这是冯周第一次见到她。
即使冯青青说不会再管他,可从年少时一直高悬头顶的压迫仍刻在骨子里,再见时仍然会心惊肉跳。
冯青青静静地看着儿子进了屋子又出来,把书本搬走,忽然意识到以后再见一面就难了。
纵然对冯周毫无感情,甚至曾也怨恨过他的出生,但临到此时心中居然仍有几分不舍。
她喊住冯周:“等一下。”
冯周将最后一箱教辅材料推出了门,回头望着她。
“好好学习,”冯青青憋了半天,才最后憋出最后一句话,“别给我丢人。”
冯周本来还怀着几分希望,闻言,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他站在门口踟蹰半晌,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对我从来没满意过?”
其实不是这样的。
也曾因为儿子的成就而暗自欣慰,无论出于炫耀还是别的什么情感,若说从未满意过,也是不可能的。
但她说不出口,一直说不出口。
她或许害怕冯周因为自己的夸奖而骄傲自满,或许在他身上看见了那个差点能去b市的自己,所以将表扬和夸赞藏了起来,露在外面的是尖锐的刺。
冯青青冷漠的目光生出几分波动,又倏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