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来份儿麻辣烫吗?付竞挺热情的伸手就要掏手机:趁着他们还没做,我给你再订一 份。
林绪笑笑,拦住了他:行了,你自己吃得香就够了,我还是适合吃那种滋味不相干的菜。
付竞挑眉:嗯?
林绪指了下自己的脸,道:控制饮食,戒油戒腻。
你这可不行啊,付竞笑着揶揄:你光这样,你这辈子得少吃多少好东西啊?
习惯了就好,林绪说:想取就得舍,长远利益要比眼前利益重要,自然规律上的衰老人力无法抵抗,但可预见的损失,人为能尽量避免就避免。
嗬!付竞揣回手机:林大神,你这都禁欲成仙了。
我父母都是这么过来的,林绪无奈笑了笑:我们家都这样,理智得有点过分了。
价值观遗传,付竞啧了声:所以才培养了你这么个完美又优秀的儿子。
完美什么完美
儿子现在都回不去家了。
林绪抿了下唇,在心里轻叹了声。
付竞有付竞的遗憾,他有他的无奈,这世上哪就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事,有些人的命运坎坷多舛,熬过去那一阵还能做回鲜活的自己,而有些人的命运,却是被无数双大手推着不停往前走的,来不及拒绝和思考,因为太多的事早已摆在了自己的眼前。
坦途太顺,顺到只会机械的重复早已定好的轨迹,无比正确且无聊的道路,可恨的是绝对理智永远会压下自己时刻想要叛逆挣脱的心,让他总在最后的关头及时回头。相对付竞的真挚而言,他给予再多也是少,他对他时常怀有愧疚和遗憾,因为自己不曾真正的倾尽全部去做一件不确定的事。
他争取过,没能得到回应,他知道自己该再等等,可他没那么做。理智战胜了心跳,离开时他是伤心的,不论付竞如何,当初都是他先松得手。
那次出差的几天,他思考了很久。他们之间的相处太过平淡,除了比普通朋友更亲密一点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们甚至连像回事的吻都没有,他也不太明白付竞对他究竟有多么重要。
而且每当他靠近,付竞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都会刺痛他,就好像他们之间,会因为他的亲近而变得多么肮脏不堪,有失望也有失落,付竞没能交出他的全部,他也没有。
或许还是太年轻,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即便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学弟。大学时代的付竞,自由又洒脱,热烈勇敢,光芒耀眼照进他的心底,让他平波无澜的日子多了几分明艳动人。
人过度的向内自我剖析容易得精神病,他精神世界没能崩溃,得益于他足够理智克制,离开付竞的日子里,他不停的反思,不停的寻找除付竞之外的生活的意义。
他对自己的要求,苛刻到变态,他要拿第一,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学业,他要拿和他同等水平人之中最高的薪酬,他以全公司最小的聘用年龄迈进自己想要踏入的地方,他开始自己的事业,不管多少年,他林绪,都得做到最好,都得是那个受人仰望的林绪。
人生好像没什么能比这更加让人满意的了,可这不对,因为他在某个阶段做了违心的事,他忘不掉。
思念会折磨人至发疯,过度的自我谴责,让他不满意之后身边出现的所有人。他喜欢付竞,付竞就是他的唯一。时间会验算,身边出现的人越多,他就越难过。
他亲手丢掉了本可以好好珍惜的人。
心魔煎熬绞割着他们之间的回忆,他又开始失眠。他打电话给真正想念、真正想要在一起的人,对方却已经是换了语气。
当付竞称呼他时的声音不再上扬,当那个喜欢跟在他身后跑的小学弟历经磨难岁月沉淀为茧,背负起所有,走上自己一个人的道路时,他就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电话不敢再打,于是他破天荒的捡起所有旧去的老师同学的电话号码。他挨个给他们拨打,试图从谁那里听到付竞的哪怕一丁点消息。
学校授课新闻系的老教授被调职到其他学校,很多旧同学的手机号换了,王超的换了,冯道的也换了,给秦山打过去是越洋电话,建筑工程师在忙着作图盖房,说联系早就断了,给赵赫打,赵赫一开始没跟他说实话。
他知道赵赫也怨他。
赵赫疼付竞,赵赫比他做得要好。友情不在乎付出和回报,友情是无私的,但爱情不是,两个人绑得很紧才是爱。被枷锁困住的两个人,任何一方想要呼吸时,都得紧紧拥抱住另一方才可以喘气。爱情是索取。索取亲密,相互信任相互依偎,要人山盟海誓一辈子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