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鲤:“所以说,我去了根本不止十年,只是做石头的日子我没有计算时间,但至少也有几十年了。那段时间我估计没有同等的影响现实,否则至少要多几十个月。后来……”
王鲤说了许多,几乎囊括了全部的经历,只有剑灵暂时按下未说。
他和旺财是一条战线上的同志,将来造反的亲密战友,况且这些东西未来猴子恢复以后都会知道,所以完全没有隐藏的必要。
“我当时感觉自己即将离开,本来就想上天庭看看杨戬和哪吒,可惜中途遇阻,再后来……那个该死的小胖子!”说着说着,王鲤又骂了起来。
斗姆元君的说法不存在任何问题。
洪荒以来,圣人之下,变现最强的不是先天至宝,而是阵法。
源自巫族的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十二祖巫共同组阵,能够召唤盘古真身,硬抗圣人也不成问题。
远古妖庭东皇太一以混沌钟之感悟结合周天星辰运转之理创下的周天星斗大阵,以太阳、太阴为双主星,帝俊和太一各主一颗;以三百六十五杆大周天星辰幡为根,主幡者皆为大罗;又有一万四千八百杆小周天星辰幡为干,亿万妖族各领繁星为枝叶,以周天星辰之力全部联系在一起,威势绝伦,毁天灭地。
诛仙剑阵,四剑一阵图,有非四圣不可破的威名。
此三阵,奠定了洪荒以来的阵法繁荣之基。
此外还有同出于妖庭的混元河洛大阵。
截教尤擅此道,有十绝阵、九曲黄河阵、万仙阵等等。
周天星斗大阵,自诞生以来便立于阵法之巅,十二都天神煞大阵已经不可能再恢复全貌,甚至传承也并未流到巫族之外,因此,它可谓是一阵藐天下。
这次的遗憾很深刻,如果下次有机会,他绝对要把这个阵法拿回来。
而且……
“蜀山域没有佛门吧?”他问道。
凌悦儿摇头:“没有呢,整个蜀山域没有任何佛门,不过蜀山域外倒有不少,而且还有两个佛门地域。天下佛门的圣地是灵山界,最多佛门传承的地方在菩提界,次之九州界,再次清微界,维度禹余界没有任何佛门传承。”
这样的分布,倒是比较符合自洪荒、封神与西游以来的恩恩怨怨。
“清微界的两个佛门地域是?”王鲤看过清微界地图,但没有详细去了解个中内情,他还以为清微界只有道门。
“是紫竹域和法华域。”
王鲤听得眉头一皱。
紫竹,听名字就会让人想到南海紫竹林,想来多是观音禅院之类的传承。
法华,让王鲤莫名地想到他最初得到修行功法的那一本《妙法莲华经。
如来现在还是佛门世尊,那小胖子说不定现在活得更加滋润了,毕竟他头顶上的圣人都不知已经去往何处。
摇了摇头,暂时放下。
休息半天,次日清晨。
“该走了。”
“去哪儿?”
“游走红尘,继续历练。这里是南丰府,我们先去蓉蓉的故乡,帮她解了心愿,送她入轮回。”
悦儿挑了挑眉,怜悯地说:“她真可怜。”
“是啊,她很可怜。不过这世间从来都不缺少可怜之人,如果只靠怜悯和慈悲就能救世济民的话,那天下九界,佛门应该处处皆是才对。”
“公子,您对佛门的怨气真大。”
“你只感觉到了怨气,实际上我心里还充满了杀气。”
“那么凶?”
“超凶!”
来到外面,收起希夷别院,小猫跳上肩头,王鲤御剑而起,直向南丰城。
……
南丰府,不止地域比安平府更广阔,因为平原更多,开垦出来的田地也多,加之水系通达,常年丰收,所以各方面都远胜安平府。
在整个蜀王朝八十一府中,南丰府位列前十,是蜀王朝最大的粮仓。南丰城就坐落在平原上,比安平城整整大出一倍,几乎快要赶上蜀都。
王鲤落在城外一片密林之中。
几座相互靠近的坟包被围在石墙中,正当间坟墓最大,里面躺着的就是梁玉蓉那位已经过世的父亲。
生前四品官,死后一抔土。
与之同列的是梁玉蓉的母亲。
梁玉蓉的坟茔在侧面,看得出才刚刚修成不久,应该是来自皇室的手笔。
毫无疑问,这是一座衣冠冢。
按理来说,梁玉蓉已经嫁给了前任皇帝叶钦,而且贵为皇后,应该有一座巨大的陵寝。但实际上梁玉蓉在嫁过去之前就已经死了,她是严格意义上的黄花大闺女。
这件事已经传开,大家包括王鲤在内,都很好奇叶钦洞房那晚上是怎么过的……
名义上,梁玉蓉是皇后,只是被杜小玉占据身份做下恶事。所以皇室的确对梁家有所亏欠。
如今回过头来给她修整坟茔也算合情合理。
挥袖,梁玉蓉出现。
十个月时间,她似乎也度过了那段极其扎心的难熬时光,整个人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至少没有恍恍忽忽宛若失魂。
“梁玉蓉,这是有你自己和你父母的墓地,拜一拜你爹娘吧,还有什么心愿可以一并说来,此事已经了结,我知你心中有怨,但凡间冤孽已尽,生灵终究还要继续向前看,稍后,我会送你去地府轮回转世。”
闻言,梁玉蓉眼眸一动,扭头看向旁边两座坟墓,顿时泪如雨下。
她起身小跑,接着跌坐在父母的墓碑前,嚎啕大哭。
哀情之盛,令人动容。
王鲤并未保持清静,而是由心地体会着这一幕所带来的情绪变化。
不经意地,他想到了上一辈子。
在这个世界,他有疼爱乃至溺爱他的爷爷,有一个十分普遍的、始终保持严肃但又永远抵不过爷爷的父亲,还有一个拥有高明医术但不知为何英年早逝的母亲,嗯,难产之说,王鲤现在已经不信了。
可上一世呢?
他不太荣幸地自幼就成为起点孤儿院的一员。
在国家的帮助下长大并念完九年义务教育,接着用奖学金和兼职薪水从高中开始一路不太顺畅地读到研究生毕业,博士是不敢读了,他也许还算优秀,但绝对不是最优秀,于是毅然决然地投入工作。
十年转瞬,工作小有成绩。兜里有点儿钱,终于敢谈恋爱了。
他憧憬着能有一个自己喜欢同时也喜欢自己的人出现,然后安安稳稳共度余生。
可身体跟他开了个小玩笑。
他放弃了所有工作,转头游历山河,似乎想把过去眼馋而又不可得的风景全部刻在脑子里。
一年后,躺在病床上,将自己的一切分给几位轮流照顾自己的朋友,还学着别人说:再不来了。
然后一转眼,来到了这里。
王鲤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天命,因为他本身最讨厌的就是天命。
如果他认可了天命之说,那就代表他要发自内心地去接受上一辈子的所有事情都是命中注定。
这是绝无可能的。
你可以说那是我的不幸,但不能说我命该如此。
我不比你们的努力更少,我只是……比你们差了些运气。
“喵”
一声轻柔的猫叫让他从回忆中抽离,猫爪贴在他的脸颊,王鲤伸手一摸,有些湿热。
“公子也是个感性的人呢。”小猫贴着他的耳朵口吐人言,气息和毛发让他耳朵有些痒痒。
王鲤捏了捏她的爪子,没有多做解释。
片刻,梁玉蓉从嚎哭变成啜泣,渐渐地安静下来。
她回过身,两眼红肿,满面狼藉。
来到王鲤面前,她便要跪下,可青霜剑倏地从背后脱离,一转眼便托住她的膝盖。
“我不习惯别人跪我,你有什么心愿不必遮掩,如果能做,我绝不推辞。”
“多谢公子垂怜,此前……是小女误会您了。”
“无妨。”
“小女想……是否还能见到我父母?”
王鲤颔首:“没问题,他们魂魄未散,只是和那三万多魂魄待在一起,同样过于虚弱,此时正在地府中修养,你去了地府,我会转托钟馗判官安排你们见面。”顿了顿,他又说:“你带我一封手书入地府,这样下一世你们也许还能做一家人。”
梁玉蓉再度恸哭,却是喜极而泣。
“谢谢!谢谢公子!”
“还有吗?”
梁玉蓉先是摇头,接着忽地一停,转眼望向南丰城。
抿着嘴犹豫半晌,她才嗫嚅着道:“公子,我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王鲤一愣。
骨灵确实无需进食,只需有阳气进补,或者阴气滋养。
但梁玉蓉显然不是在说她饿了十个月的事情。
“你……是想吃城中的某一道食物?”
“嗯。”
王鲤绽出笑容,她有这般要求,就证明她的心神全然系于父母,得知父母魂魄无恙,她自然放心许多,甚至都能考虑起吃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