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你怎么啦?”麦青田后桌的女生伸出一根手指来,捅了捅他的后背,担忧地问。
这几个学生的小动作一下子就引来了忧国忧民的先生的注意,他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略微圆润的下巴仿佛也有了轮廓般挺了挺。
“麦甜。”先生沉着脸,拉长了声音点了麦青田现在的名字,“你起来说说自己的看法。”
麦青田的脸霍然一下就白了。
他的五官随了他的爹,隽秀却不阴柔,可肌肤却细腻白净,像是羊脂膏一样。他的嘴唇也是嫣红的,眉毛是被修过的模样,有个弯弯细细的形状, 像足了当年还是陵城名妓的娘。
麦青田被迫留了长发,刚上初小的时候,他的头发只到耳朵那里。母亲左思右想之后,不顾他的反对,在他的右耳上别了一枚自己年轻时用过的珍珠发夹。
那年他刚刚十二岁,改名成了麦甜。
十四岁的时候,头发长长了许多,已经过了下巴,快要到肩膀了。
麦青田拿着母亲非常宝贵的玻璃镜子,左看右看,然后伸手拿起了自己被逼迫绣花时用的剪刀,将好不容易长出来的长发又绞成了短发。
那是他记忆里,母亲第一次大发雷霆。
她是那么纤弱而又刚强的女子,当年带着他从陵城坐上了绿皮火车一路向北,到了津口。
又为了保护自己和孩子,拿发钗划破了脸颊。
麦青田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地任由母亲拿晾衣杆抽打自己的后背。
母亲打着打着,忽然就哭了出来。
他还记得母亲那天的眼泪,哭得似乎世界都昏暗了。
母亲捧着他的脸,一遍遍地说,我的儿子,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