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雪竹图

更难得的是眼前这幅《红梅图》为工笔写生,纸稍显发黄,可以想象这是爸爸早年所作,爸爸近年来画得山水居多,花草写生很少,倒常叫宋玉绰和弟弟练花草鸟雀写生。

“您的画技应师承于父亲越溪居士先生,用笔之间仍有其踪迹可寻。

在天禄阁的时候,曾经把自己临摹过的图卷给他判断过,自己都快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那天他带着一幅《秋景图》前来拜访宋玉绰时,宋玉绰正坐在书房里看书,他突然站起来递给宋玉绰一张画纸。宋玉绰接过一看,是一幅水墨山水长卷。这让宋玉绰大吃一惊。未曾想到那时他留心,本人家世他应是清楚明白,方刻意取此图。

虽远隔万里,杳无音信,枉见其父之画,亦可引为慰,吾惊喜不自胜,两眼盈满水气,口若悬河,但仍奇怪地说:“君使吾见此画岂招吾泪?”

他两眼炯炯地盯着宋玉绰说:“画着西苑里的红梅吧!宋玉绰和你曾几度失之交臂,西苑里欣赏梅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仔细一想,自己和他已经错过了好几次,但最终还是能遇见,兜了一圈又一圈,一切都是无法绕过理还乱的命运。

本以为和他结束西苑的纠缠,最后却成了他心系和宋玉绰的地方。宋玉绰在他心中是一个丑小鸭,他却视她为凤凰。宋玉绰的丑小鸭是他眼中美丽而丑陋的化身;他的凤凰则是宋玉绰心目中理想而完美的形象。宋玉绰显露了和他本人的丑恶,而他阅美无数,真的不在乎吗?

宋玉绰紧紧握着檀木画轴的那头,哑哑了喉咙问:“宋赢彻不在乎宋玉绰有什么瑕疵么?”

这一刻他的侧脸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愈加清晰,指尖上的红梅爆出妖异的嫣红色更像一幅悦目的图画,他吐字清晰,缓缓地说:“宋玉绰眼里这不是瑕疵,这是你脖颈上绽放的红梅!”

这就是宋玉绰自认最丑之处,但还是头一次听到红梅与之相比。那梅花在风中摇曳,像一只只蝴蝶扇动着翅膀;那梅花在水中浮动,像一朵朵浪花在荡漾。宋玉绰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宋玉绰知道自己有多么卑劣。蓦然间宋玉绰内心晦暗自卑的一角,似生了一枝绿藤,塞满了空寂的年华,绽放出绝美。

窗外天幕上沉沉地,泛着淡淡的绛紫色的光华,推想那软轿应是停于宫门前,他却丝毫没有离去之意。

侧脸就能看见宋赢彻眉眼平静的睡到宋玉绰身畔,不觉轻笑了起来,初次静静地端详起他来,虽是暗无天日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却还是着力刻画了一番,把他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