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沈震未说出口的话被白夜低声且坚定地打断了,“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
其实原先沈震说的话没有错,他们基本上都是各司其职,除非是真的遇到了那种可能调动全员的事情,否则平时的时候都是各顾各的。比如当时围剿代庭的这件事,就是执令司那边主要负责,而当初执令司又不管,或者是也不清楚任歌的这件事。毕竟当初攘岐之乱,虽然参与人员众多,但是大多数主力还是学院那边的人。所以后来发生津安这件事谢景才被策反,得以用现在的身份存活。要是当初这件事主要负责的不是执令司,而换成学院那边的,但凡只要有一个人对任歌有印象,都绝对不可能会让谢景活着。
谢景自己口中说的是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是他的反应告诉白夜,他不可能不知道,而是不想承认,或者不愿意面对而已。
至于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以及不愿意面对的理由,白夜或许能知道。他明白,谢景这个人确实很矛盾,他简直就像是两个极端一样,在面对关于自己不利的情况的时候,他可以冷酷残忍到让人觉得胆寒的地步。但同样的,他这个人也比谁都要向往光明,渴望阳光。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相矛盾的人。
但是这样的极端反应出现在他的身上,却并不让人觉得违和,他即使经历过暗无天日,也同样有想要追逐白昼的渴求。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刻画出了一种区别于常人的凛冽坚韧。
“不,不是。”沈震格外严肃,“你不明白,谢景这个人很危险。我当时我顾及你的想法,他久留不得,你要不把他交给我,要不我就让学院那边的人把他带走。”
白夜脸色微变,“什么意思?明明那天晚上和赵冬冬对峙的时候,您也是在的。谢景他不是什么危险分子!”
“那天晚上情况紧急,我也是逼不得已。”
白夜一下子站起身,“他是我好不容易从执令司抢过来的,我绝对不可能会让出去的。更何况,他如何选择是他自己的事情,别人无权干预。即使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危险分子,也同样拥有人权,谁人也无法剥夺他们的合法权益!再说了,我的谢景也不是什么危险分子!”
白夜掷地有声,直说得沈震一愣一愣的。
而且,你说前面的我也能理解,你这后面的是什么鬼?
沈震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我已经老了,你们迟早有一天会赶超我们,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支柱。很多时候,面对这样的事情,是不能够意气用事,按照自己的想法随心所欲的。”
白夜嘴唇动了动,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所以,你做事情之前,先要自己掂量掂量,要将所有可能存在的最坏的结果都考虑清楚,不要到时候后悔莫及。”
白夜思忖良久,终于认真看向沈震,“我相信他。”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交汇,但彼此脸上都沉稳得看不见一丝波澜。沈震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沙发背里,“你这话完全没什么用,不要说相信别人,有时候我们连自己都不能相信。我们只讲求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