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宁瞧上去的确是比赵展有头脑的多,而且也更能忍,上一次谢渊收拾了章宏才,那便等同于是在他们母子俩的心尖上剜肉一般,可饶是这样,他也仅仅是在被责骂的当天,对着谢渊略微有所失态罢了。
到了今日,他依然还是能够对人说得出场面话,而赵宁就不一样了。
自打谢渊上来抚琴开始,他便一直都是那一副瞧不起的人态度,不是在底下偷偷的嘀咕,便是以一种颇为不屑的眼神,向这边瞧着,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人瞧着,便觉得难受。
“娘娘与殿下谬赞了,如此赞赏臣万万不敢领受,今日所弹此曲,也只是希望能在如此除夕之夜,为陛下与太后稍微助兴罢了。”
“好,谢督公弹得很好嘛,不必太过谦。”
那皇帝坐在高台之上,望着台下的谢渊,却也只淡淡的说了如此一句,而后便将视线全然转到了站在人身侧的赵悯生身上。
殿外的雪夜中隐隐传进来了几丝风声,月光照在白雪之上,又通过白雪渐渐的映进了殿中。
那皇帝屏气凝神的望了人许久,眼神深远而又复杂,让人一眼看上去,很难摸清他的情绪。
就这样良久,赵悯生才瞧见人淡淡的吐出一口浊气,略显疲惫的朝着他慢慢招了招手。
“来,你过来,离朕再近一点,让朕好好看一看你。”
赵悯生明白,这人之所以露出这副神态,是因为他方才的神态,让人想起她的母妃来了,于是便十分配合的走上前去,在离人更近的地方,安静的站下。
昂首抬头的对上人的眼睛,方便人进一步的观察,好从而寄托他那突如其来的哀思。
“唉,转眼间你已经成年了,自从你母妃病逝后,这许多年来,是朕没能照顾好你,是朕……害你吃了这许多年的苦。”
那皇帝瞧着眼前的赵悯生,一番话说到最后,甚至已经有了些许的哽咽,看上去实可谓是情真意切。
殿中的乐器已经被宫人撤下,谢渊站在人身后,眼瞧着身前赵悯生的背影,听着那皇帝的话,心中不由的便泛起一阵心疼。
赵悯生这些年来所受苦楚,旁人远不能想象,又怎么能是他这个当父皇的三言两语,便能安抚的。何况今日,若非是赵悯生殿中击缶,勾起了皇帝些许的回忆,这些话只怕是他这辈子都想不起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