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亦叛国之事,舒贵妃在朝中多多少少也受牵连,为堵群臣悠悠之口,他虽能保得她以贵妃之位风光下葬,却也无法在其忌日大张旗鼓的祭拜她。
谢渊听了人一路的长吁短叹,直到他去了青石寺,恭恭敬敬的上了一柱香后,皇帝的心情方才大好。
许是因为这一炷香,他上的太过虔诚,虔诚到仿佛将自己全部的情感,全都裹挟到了那一柱香里,待香燃尽之后,他对人的思念,便也随着飘渺的烟雾全部流散了。
以至于在回去的这一路上,他便已经可以沉下心来,思考政事了。
冬日的阳光,好像隔了一层绒絮般朦胧的洒下大地,谢渊身穿白色官服,手攥着缰绳,面无表情的坐在车外,好似是在静静等待着什么。
如今已然进了腊月,江南巡查一事迫在眉睫,而皇帝却是迟迟,拿不定人选,以往到了难以抉择之时,赵昊煊总是乐意拉个身边可信之人来给他出出主意。
可朝中那些文官武将,多数也早就站好了队,所得结果不外乎就是两种,站在皇后与陵王那边的,视章家如同是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所以定然是选李家。而站在珍妃和承王那边的,又肯定会将这肥水往自家田地里头引,问不问的,没什么大用。
但谢渊就不一样了,他是皇帝的人,虽说被他一时兴起,使唤去给赵悯生做了老师,也算是与李家沾上点边。
可李青是什么人,他可太知道了,冥顽不灵。
谢渊这么些年,明里暗里做了许多他不好当面出手的事情,在朝中难免名声不好,偏巧他又是个宦官,别说是结党营私,李青不视他为豺狼虎豹,那都算是好的。
而谢渊虽说是罪奴出身,可却是身负大才之人,能文会武,写的一手好字不说,琴技更是一流,这样的人绝不会轻易的俯首称臣,就凭李青那个木鱼脑袋,断收服不了谢渊这柄利刃,赵悯生那个唯唯诺诺的孬种,便更不用说。
所以在这件事上,问谢渊当是他此时最好的选择。
谢渊深知这其中的利害,所以也早就料到皇帝会在这时,听取自己的意见。
自他上一次在赵悯生那得知了香囊的事,他便暗中派人去查了那家绸缎庄,结果确如他所想,那个香囊的确就是章宏才的女儿章婷秀,亲手做予承王的。
鸳鸯这种东西可不是轻易能送的出去的,查明了这香囊的确是章婷秀所送,那便也就等同于,查明了她与承王的关系,还有章宏才的野心。
他如今只是珍妃的兄长,承王的舅舅,即便他日势大,皇帝依然可以从中挑拨,让他不为承王所用。可一旦他将女儿嫁与赵宁,他两者之间那便是打折了骨头连着筋了,如果有一日承王逼宫造反,那么章家必定是横在皇帝脖颈上的那把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