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的,俩人什么样子对方没见过,不就是脱个衣服,有什么好矫情的。顾桓猛地站起身,一撩袖口,心说。
话虽这样,可顾桓还是微微侧过头去,飘忽躲闪的视线一直盯着墙上壁画,似乎浑然不觉自己给纪玦解衣扣的指尖也在发颤。
艹!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这么不争气的纯情一面,顾桓特么的现在有点儿想骂脏话。
微微加速的呼吸回荡在安静卧室。
黑色风衣,白色大褂,混着点点血渍的衬衫,长裤和皮带,在经历了漫长的数分钟以后,散落一地。
灯光如画笔,在巨大的磨砂玻璃上雕刻出一动一静的剪影轮廓,充溢着最优秀的画手也无法描摹出的温柔。
顾桓额头沁了薄薄一层汗水,耳朵微红,终于把纪玦安置好,这才轻呼出一口气,他直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自己比经历了数场商业谈判还要心累。
顾桓顾不得管自己还穿着一身脏衣服,将壁灯调为夜间模式,然后出去拿毛巾。
纪玦做了一个悠久而漫长的梦。
梦里好大的火,而一个看不清脸的女人,拼尽全力,把他推出火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踩着敌人的尸骨活下去。
蜷缩在小小一隅的稚童漠然起身,在火光中走出了一条冰冷无情的血路,而不知何时,如鬼魅般附着于身的火光再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雪花,少年一步步沿着血做的荆棘,循着那根本看不清的光芒,想要去往彼岸。
恍惚间,似乎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喊住了他:“死?你甘心吗?”
甘心?不,不甘心——只是这不甘心再不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利益,而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在这个世上有了想要占有的人,一辈子。
脚步缓缓慢了下来,茫然地驻足于一半火海一半雪山的痛苦交织中,茕茕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