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淙面对张汉马惯有的表情就是没什么表情,他这会儿眼皮都没动一下,迈着腿往前走。
要说那些稀松破烂的玩意儿其实是最扛摔打的,就瞧这破“家门”。这所谓的家门,之前被张淙摔得惊天动地,竟然还没一命呜呼,生命力特别顽强,张汉马也挺顽强的,张淙也顽强,从人到物,顽强了一家子。
张汉马没说话,他把垃圾扔门口以后,只是站在门边,眼睛盯着张进了屋子,这才闪身进来,顺手把门带上。
张淙拐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个手。他出来的时候张汉马嘴里叼了根儿烟。
张汉马拐着哑嗓子,把话裹在烟雾里:“张淙,你长大了啊。”
张淙皱了下眉头,进自己屋子的脚步顿了顿,扭脸看他。
张汉马笑了一下:“小兔崽子长大了,翅膀硬了。”
他的目光看向西边屋子前的衣服架子:“敢拿老子钱了。”
张淙的眼睛垂下来,看见张汉马裤腿上的一圈儿泥。他心想,怎么不全身都沾上泥呢,从鞋底到脑袋,一根头发丝都不值得放过。
张淙也笑了笑,出奇认认真真道:“老子养儿子,不是天经地义么。”
他这话说完,张汉马明显愣了愣,但也就是愣了那么一瞬间,张汉马立马就把嘴里的烟呸出去老远,正巧落在张淙前方不远,跨一步就差不多的距离。
“你少在这跟我绕圈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拿钱是干什么,旁边的老头快死了吧?你攒着给他入土呢?”张汉马哼了一声,“一天到晚管别人家的事,有钱没地方花了?你有那本事,先把你爹送葬的钱攒够吧!”
张淙心里一大片的冷,心说谁要给你送葬,做的美梦,你不如暴尸街头吧。
他上前一步,脚尖狠狠把地上的烟给碾灭了,不仅仅是碾灭,还碾得稀碎。
张淙转身就要进屋,张汉马在后面来了一句:“身上的衣服哪来的?看着不像新的。”
张淙在原地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快走几步逼近张汉马,一脚踹翻了张汉马身前的桌子,连着素未谋面的亲奶奶一起骂:“去你妈的!”
他骂完心里痛快了,就像堵塞的下水道突然疏通一样,畅通的一瞬间又无比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