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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他们便先去了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房子是简陋的砖头房,瓦上盖着青苔,屋里虽然昏暗,但感觉一眼就能望得到头。木制的门板敞开着,不过几平方的厅堂中摆着张竹椅,老人就坐在上面,灰蒙蒙的眼睛无神地望向外边的世界。
他的记忆不太好,经过曾叔介绍才想起任昀是谁,布满蜘蛛网般的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来。
任昀准备的都是生活必需品,在墙边上堆成一大块。老人颤着手握上任昀的,轻声说着“谢谢”。任昀在他手背上拍了拍,柔声说了几句话。无非是注意身体之类的。
他的声音压得低,极其温柔。谢然在他的身后听着,眼中都不由得化开了一汪星湖。
这份温柔不属于他,但他想要的比这还要多。他想要那双眼睛里只映出他的身影,他想要任昀给予他所有缱绻,他想要任昀的爱抚,想要他牵着自己的手走过每一片红毯,站在万人瞩目的聚光灯下。从此,他可以不去管那些人尖酸刻薄的嘲笑,也可以不去管旁人或怀疑或嫉妒的目光。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资本,他还这么年轻,毫不惧怕放手一搏。
村子里有些路还未修缮完毕,其中有几条还是用锄头刨开的泥路,坑坑洼洼的,任昀第一回 走的时候都不禁皱起了眉,他以为谢然怎么也会抱怨几句,但从头到尾他只听到了对方的喘息声——还是压抑过的。
许是碍着面子。
他不由得想,自己会不会对他过于严格了?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身后的谢然踢到了土块,一个踉跄,向前冲了几步。任昀转身要去拉他,谢然也地抓上了任昀的手臂,稳定住了自己的身体。
这人摔倒频率之高几乎都让人怀疑他是在故意碰瓷。
“抱歉。”谢然小声说道。
抓在手腕上的那只手带着温软的触感,他的指腹因为常年使用吉他长着一层薄茧,但掌心里的肉却是截然不同。
“小心点。”任昀说着,从他的手心里抽回了自己的手。
那一声像是与谢然多年前的记忆重合起来。他的心就这样加快了跳动,连附近山林中成群的鸟的鸣叫声都掩盖不了他的心跳声。多年前的初见只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而在另一位当事人的心里却不足一提,甚至早就被遗忘,未免也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