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身,恰好迎上那名铁浮屠看过来的眼,亮晶晶的,格外的亮,就像是无垠的雪原上,腾起了一小簇的火苗。
第二日我与马凡去看了那处院子。
地段果然是上佳的,且里头一直开的都是酒馆,因而工具齐全,也不必格外添置。与那老板签了契书,马凡已当街摆开了几个箱笼,他取来小酒碗依次斟满,高声吆喝,“大夏崆峒酒,免费品尝了啊!”
西凉尚夏,大夏的酒在西凉本就受欢迎,何况又是免费。
不一会儿门口就围了几层人,谈论着这新口味的崆峒酒。我在里头坐着,忽然听到门外有一声,“有水吗?我不喝酒,我要水。”
我连忙将他迎进来,“有水,水多得很。”
他一身行者打扮,连喝了三碗清水,方才抹了一把嘴道,“老板人不错,主家是谁?”
“姓方。”
我答。
“本该主家亲自来操办租赁之事的,只是家里有事,不便过来,我等暂时接替。”
那人点头,从袖管里摸出几文钱,在我面前排开。
大夏官造的铜钱,只是其中有一枚比寻常铜钱略微厚了些。
我接过来,在桌下撬开。
铜钱里夹了一张薄绢,绢上只有六个字,“圣上病危,速回。”
是方瑱的字。
西凉王都的铁浮屠全军覆没,所以方瑱这六个字,只能是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