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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李瑁果真出现在了高高的城楼上方。初升的朝阳照耀在城头上下,一片郎朗天日之下,玄宗的几个儿子终于在历经一年多的时间后第一次集体聚首于此。只不过曾经同为皇室血脉,以前相见都是兄弟相称谦恭有礼,然而此时相见,却是互为敌手,憎恶敌视,恨不得对方早早的完蛋。在皇权大位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的驱使之下,以前的假面具统统撕碎,再也不用伪装相亲相爱,相互间也再无同胞之情了。

李珙李璲等人眼睛冒着火看着那个穿着黄袍的李瑁,正是这个人,曾经是他们当中最受人奚落嘲笑和不齿的哪一个,此刻却身着象征着大唐最高权力的黄袍,站在高高的长安城城墙上。

“十八皇兄,成都一别,十八哥别来无恙啊。十八哥,你穿着那件黄袍作甚?你可知道,今日我们兄弟几人率军来长安,意欲何为么?我们便是来扒掉你的那身衣服的,那衣服对你而言太不合身了。”李珙声音洪亮的朝城头大喊道。

“大胆李珙李璲李璬,你们这是造反谋逆之举,乃不可饶恕之行,你们可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你们这么做是在动摇大唐根基,做亲者痛仇者快之事。朕念及你们受人蒙蔽,可赦免尔等之罪,尔等需立刻负荆请罪,朕或可饶了你们的性命。”李瑁冷声怒斥道。

“哈哈哈。李瑁,你可真是不要脸,你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你怎敢自称为朕?你的皇位是用卑鄙的手段攫取而来,你是窃取皇位的大盗,名不正,位不正,亏你还敢大言不惭。要立刻投降的是你,而不是我们。我们兄弟正是看不惯你这种无视祖宗礼法,以阴谋诡计夺得大位的勾当。所以才率兵来讨伐你。亏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李珙哈哈大笑,高声怒斥道。

“住口。朕的皇位上顺天意,下得太上皇亲自颁布圣旨传位,如何位不正?倒是你们,心怀叵测,觊觎皇位,意图篡逆。你们还不明白么?你们是上了奸贼的当了,那王源就是希望我们兄弟相残,他好从中坐收渔利。可怜你们丝毫不知,还将那逆贼当做好人。朕在说一遍,你们必须立即醒悟,负荆请罪。朕答应你们既往不咎,今后咱们兄弟齐心协力重振大唐盛景,不能教我李家的江山为外人攫取。”李瑁脸色阴沉,竭力压制自己的愤怒。

“哈哈哈,你这话骗骗三岁孩儿尚可,想骗我们确实休想。我问你,父皇如今在何处?你还有人性么?父皇进京都被你阻挡在外,你就是个不孝不义之徒,你连父皇都敢忤逆,岂能做天下之主?对父皇都如此,我们还能相信你的承诺?你还敢说什么重振大唐盛景,你也不想想你都干了什么?将我大唐土地城池拱手送给回纥人,这便是你重振大唐的举措?王源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支持我等夺回皇位,也是在我们请求之下。你之所以诋毁他,不就是他不愿支持你么?不愿让你坐上皇位么?你休想挑拨离间。你也不看看,今日我大军兵临长安城下,我们可不是来求你饶恕的,也不是来听你蛊惑,和你讨价还价的。你若不愿即刻无条件的投降,我们便打进长安去,到那时可休怪我们不念兄弟情谊,不念血脉之亲了。”

李珙神色倨傲,伸手朝身后密密麻麻的攻城器械,刀枪如林旌旗如云的战阵一指。

李瑁脸色铁青,冷声喝道:“既如此,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从现在起,我们兄弟情谊一笔勾销,咱们之间再无兄弟之情,只有你死我活。长安若破,朕落于你们之手固然没有活路,但你们一旦落入朕的手,也休想有生路。不是朕心狠,是你们逼着朕这么做的。天下人作证,朕今日对你们已经苦口婆心的规劝,已经仁至义尽了。”

李瑁伸手从身侧一名禁卫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来,手一挥,将黄袍一角刺啦一声割断。面色冷厉的将那一片袍角掷出,那黄袍一角就像一只翩然而飞的蝴蝶,从城墙上方翻飞而落。

两军阵前十几万只眼睛都盯着那一小片黄布,看着它从城头飘落。割袍断义,李瑁此举便是挥剑斩断兄弟之义,骨肉之联的意思了。

李珙呵呵冷笑,一言不发和李璲李璬等人拨马而回。城头的李瑁也在众官员禁卫的簇拥下迅速下城离去。

李珙等人策马出现在阵前,他们都已经换上了一声崭新的盔甲,全副武装了起来。李珙手中高举一柄长枪,高举长枪刺向天空,威风凛凛的下令道:“攻城!”

随着这一声令下,城下讨伐大军营中鼓声咚咚敲响。数百面战鼓先慢后快,进而如暴风骤雨一般响彻天地,连空气都随着这密集的鼓点而变得让人窒息。

城下数百架攻城器械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机轴转动之声刺耳尖利,吃力的绳索发出吱吱的响声。木制机构受力后也发出咔咔的响声。无数石块落入抛篮之中的哐当声,以及操作投石车神威炮的炮手和投掷手们粗重的喘息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觉得异样紧张的氛围。

“发射!”一面红色的令旗在空中迅猛的晃动了一下,指向了长安城头方向。下一刻,蓬蓬,哐哐,轰隆。几种巨大的声响在长安城下密集响起。然后,便可见无数的石块像是一朵厚重的乌云,从城下抛向城头,在阳光照耀下,他们遮蔽阳光形成的巨大阴影迅速在地面上移动,最后,天上的乌云和地下的阴影同时将长安西城的城头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