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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大忠臣的光辉一生,也不知道贪污了多少公帑,收受了几多贿赂,其中大半都用在了营建这所堪比皇宫的宅子上面。花出去的铜钱只怕有数百万,营造出来的宅院却处处都透着书香,更闻不到半点铜臭。每一处景致,仿佛都是书生们吟弄风雅,纵论国事的好去处。

这样一所仿佛天上仙宫一样的宅子,现在却已经换了主人,成了陈德兴在临安的离宫。

不过陈德兴的后宫就这么点儿人,随他南下的人更少,是无论如何不能同贾似道的后宅相比,根本添不满诺大的葛岭离宫。因此大部分宅院只是封存着没有住人,只有临近西湖的水竹院和修造在山间的半闲堂被打扫整理出来,前者成了陈德兴的下榻之所,后者则是陈淮清的住所。

临近黄昏,父子两人都已经处理好了各自一大摊事情,陈淮清下山到了湖边的水竹院。和儿子说话聊天,顺便等着开饭——这对父子现在也是难得一块儿吃顿饭了。而且陈淮清眼看就要出国,往后这样一块儿吃饭的机会就更少了。按照儒家的标准,陈德兴把一个五十多岁的亲爹打发出国去抢地盘,大约也能够上忤逆不孝了。

杨婆儿端着个盘子笑盈盈的走来了,盘子里面是两杯冒着热气的饮品。婆儿将其中一杯放在了陈淮清跟前的案几上,又把另一杯给了陈德兴。还柔声说道:“这是奴奴照小墨娘子教的法子调制的苦水茶儿,还照圣人的吩咐加了奶和糖。”

小墨娘子?苦水茶?还有奶和糖?陈淮清微微有些奇怪,拿起案几上的茶盏看了看,里面是褐色而且有些浓稠的饮料。闻了一下,有股焦味儿。

“这不叫苦水茶,叫巧克力。”陈德兴端起杨婆儿调制的巧克力饮料,轻轻抿了一口,除了可可特有的苦味和香味,就是浓郁的奶香还带了一点甜味。已经有点儿后世巧克力的味儿了。

“味道还不错!”陈德兴放下茶盏,微笑着对父亲道,“大人,您也尝一下,这可是明洲最好喝的饮品。”

会好喝吗?看着像泥巴!陈淮清苦笑了笑,端起茶盏,勉强喝了一口。

他觉得这玩意喝起来像是中药,还是加了奶的中药,也不知道陈德兴怎么喝得下去?看来明洲运来的东西也不都是好的。这可可豆远远就比不上蕃薯、土豆和辣椒。

这些日子,陈德兴还让人在葛岭离宫里面试种起了蕃薯、土豆、辣椒还有玉米。还让明洲回来的探险队员介绍了蕃薯和土豆颇高的产量——虽然不能和后世动辄几吨的亩产量(年)相比,但是比起这个时代的稻米、小麦、高粱和粟米,蕃薯和土豆绝对能算高产农作物。一旦推广,仿佛能为华夏之民提供充足的粮食。所以这两种作物是极受重视的,在陈淮清这位大儒来看,蕃薯和土豆才是从明洲得到的所有东西中最宝贵的。毕竟民以食为天嘛!

陈德兴这时候又开口说话了,是对杨婆儿说的,“婆儿,小墨娘子怎么样了?病好点了吗?”

“托圣人的福,已经好些了。”杨婆儿摇摇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伤风,也不知怎么会恁般厉害,这小墨娘子瞧着也算体壮,怎一个伤风就扛不住了。”

小墨娘子当然不是墨影娘,她名叫墨丽卡,就是那个被周小七带回来的阿兹特克少女,被陈德兴留在宫中负责制作巧克力饮料。不过前段时间却得了感冒,病得很重,都有些奄奄一息了。

另外,和她一块儿从明洲过来的印第安人,现在已经有三分之二病倒了,其中还病死了几个!大明海军定海镇守府一度以为军营里面闹瘟疫了,下达了“防疫令”,最后却发现病倒的都是印第安人,而且都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伤风——其实就是一场流行性感冒。幸好这些印第安八旗兵都住在军营里面,没有接触到天花病毒,否则这些印第安人这会儿已经死的差不多了!

印第安人大面积病倒的消息,陈淮清也知道,现在又听说小墨娘子也病了,便微微皱眉道:“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明洲之人不服华夏水土,华夏之民若是远行万里,只怕也会病倒一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