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雪刚拿了件鹿裘披风来,罩在她身上。
“小姐当心着凉。”
陆容予点点头,把车帘放下,靠在铺就了软垫的坐榻上,闭起双眸。
“几时能到都城?”
“照如此看来,约莫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画婉答道。
这北上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日日夜夜颠簸不断,小姐身子一向娇贵,这一折腾,已是瘦了好些,现下眼看终于要到了,画婉忙吩咐车夫将马驾地快些。
车夫卖力挥鞭,两个时辰的路生生缩短了一半,陆容予只是稍用了些点心,又和两人说了会儿话,马车就已停在了都城门口。
“小姐,到了。”梳雪道。
陆容予眸色变了变,接过画婉递来的面纱戴上,这才被她扶着下了马车。
邺谨帝早派了人在城门口迎接,画婉拿出三个月前皇帝册封郡主的圣旨,交予前来接待的嬷嬷。
护送的车夫和侍卫们即刻启程回了南阜,陆容予则和画婉、梳雪二人,跟着嬷嬷上了另一辆马车,直往皇宫去。
都城十分热闹,沿街皆是琳琅满目的店铺。
兵器坊、珠宝阁、茶楼酒肆等应有尽有,甚至连春香楼这样的淫/艳场所,都大张旗鼓地挂着招牌。
楼内酒香四溢,哄吵一片,热闹非凡。
陆容予此番来北邺前,先被南阜皇帝下诏收为继女,后又被邺谨帝封为嘉和郡主,如今身份到底不同于往日。
因此,不仅从南阜来时,配以与南阜帝亲生公主一样的十二护卫送亲规格,和二十四样锦缎珍宝;来到北邺以后,邺谨帝也是以郡主礼遇迎接。
随行的嬷嬷、宫女、侍卫训练有素,接送的轿辇和马匹也皆是中上等。
陆容予此番还带着几车南阜特产的丝缎与茶叶来。一行人与轿把宽阔的道路占据了一大半,连没有封号的公府、侯府小姐遇上了都要避让。
着实给足了南阜面子。
可陆容予却并不如何开心。
她自知此番行程有来无回,这些都只是一时风光,以后的日子艰难如何并不能知晓,因此面上没有半分喜色,一路上都淡漠地望着窗外。
从小和陆容予一起长大的画婉和梳雪知道小姐心里定然不好受,但两人的身份低微,无法于轿内作陪,只能随行于轿辇之外。
何况身边还有北邺的嬷嬷和宫女。
两人连句宽慰的话都不能说,纷纷又急又闷。
马车轱辘滚着,轿内忽然传来“哐当”一声清响。
梳雪闻声,忙让轿夫停下,将头向轿身靠了靠,关切地问道:“小姐?”
“郡主,可有何事?”领头的嬷嬷问道。
“无妨,”轿内传来清澈甜糯的声音,却带着几分难掩的疲倦,“茶水洒了,我如此仪容,不可面圣,嬷嬷可否帮我到附近寻一套衣裳来?”
“是,老奴这就去寻。”
嬷嬷嘴上虽这么答着,转身却只吩咐了一个宫女去办。
画婉见她这幅做派,心中有怨怒却不得发,只好急忙道:“嬷嬷不知郡主的身量尺寸,请让奴婢一同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