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胸口原本是有一朵海棠花图案的,那是若木之花的印记,现在海棠花不见了,倒是有一条不长不短不深不浅的疤,是庚午之变那日季风自己刺的。
季风也顺着视线低头看过去,“哦”了一声道:“我把若木之花给毁了,所以印记消失了,或许以后还有用得着它的地方,我可以替代,做你的若木之花。”
风银不知道在想什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将他放进了浴桶,他解开季风的发带,将他的柔软墨黑的头发浸湿。
季风看着他的动作忽然沉默了,过了好久才开口:“这些年,你常去惘极境吗?”
风银手上没有停,动作轻缓地给他擦洗身体,烛灯够明亮,将他整张脸照得清晰,侧脸轮廓被打上一层朦胧暖黄的光,冲抵了风银白间的一些阴鸷之气,从前少年的柔软又浮现出来,即便是白发,也丝毫不影响他颠倒人心神,反而又多了一丝神圣不可侵犯。
风银目光动了动,他道:“是去过几次,只是结界太强,我怎么都闯不过最后一道。”
他几乎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去惘极境,即便从第一次开始他就知道他过不了最后一层结界,但只要能离季风近一点,他那累积的压抑和窒息感就会减轻一些,若不是玉生在,他真想就那么一直待在最后一层结界等到死,就死在离季风最近的地方,日后魂魄或许还能重聚。
他这些年,就是靠这个活着的,靠那么一点念想,一点没有希望的念想。
不过还好,老天终是没有待他太过残忍,他还是等到了。
季风没有说破,风银不想说,他就不逼他。
一时间两人又沉默了,季风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他的,但到现在都不知从何开口。
他无意识地在水里晃动着手,时不时拍起一阵轻水花,支吾半天道:“玉生这些年一直跟在你身边吗?”
风银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临死前的交代,他当然要好好替你完成。”
话落季风身体一僵,猛地眨了几下眼睛慌道:“交代?什么交代,我哪有交代他什么。”
风银不说话,整张脸都写满了“你继续装”。
季风投降,讪讪地笑了笑,把责任都推给玉生:“这个玉生,都告诉他要保密了,没想到他还是告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