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阴司地府里除了施灿还有谁值得信任,那大概是夜游神野仲了,不管是坊间流传的夜游神倾慕于他还是四百年来不远不近的相处,栖迟能真切感受到夜游神对他心存着善意,虽然这一份善意在施灿出现后有了劈叉的趋势。
野仲握着扇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木椅扶手,淡淡道:“冒险又如何,隐患已除,你跟施灿各自留下一条命,你是不是该好好谢谢我。”
栖迟莫名觉得有些蹊跷,但他现在不想追究,他只想见到施灿,见到他安然无恙的样子。
“他不在家,没有人见过他。”栖迟看向阎君,近乎哀切,“他还好吗?”
阎君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本座答应过你们,只要能除去赤问这个隐患,我可以放施灿一条生路。”
栖迟顿时眉眼一亮,现出一丝活人的神采来,阎君瞄了野仲一眼,又继续说道:“等命格重塑完整,我自会将他送入轮回,从此以后地府里也就再也没有施灿这个小鬼了。”
再也没有施灿了。
一直逃避的问题像海浪一样推到了他的眼前,闻人语曾问过他,是想成为施灿的牵绊还是亲手送他一碗孟婆汤。他做不到,他一样都做不到。
“我替施灿谢谢你。”栖迟试着释怀,“我能跟他说几句话吗?”
“你见不到他了。”阎君像一具没有感情的尸体传达着旨意,“施灿一事有了定论,接下来就是你。”
秋后算账的日子到了。
“沈织死了。”阎君冷不丁说。
“什么?”
在场众鬼官无不惊诧,判官更是一瞬间怔愣住,差点连生死簿都拿不稳。
“他怎么死的?”豹尾忍不住问。
“自尽。”阎君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一句,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打算。
殿内默了一会儿,谁都明白个中细节不可与人言,沈织如果要死何必等到现在,明明四百年的岁月都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