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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巴枯宁先生。”玛丽亚点了点头,“我刚好继承了一大笔遗产,而我又没有孩子可以继承这一切,我想可以用其中的大部分来资助一切对人类进步有意的事业。”

“俄国革命就是这样的事业。”巴枯宁笑了笑,“当然,波兰的自由、独立同样是对人类进步极有意义的。”

巴枯宁现在的样子看上去有点像个老骗子,明明穷困潦倒,还满嘴跑火车,说什么俄国革命、波兰独立的。如果换成朱皇帝手下的锦衣卫特务,多半是不会掏钱的。

但是玛丽亚·克莱门蒂娜却知道这个巴枯宁的造反精神是很足的,而且在流亡西欧的俄国革命者中地位很高,同目前流亡伦敦,组建“土地与自由社”的赫尔岑、奥加辽夫并列为公认的领袖。而且赫尔岑和奥加辽夫都是摇笔杆子的作家和诗人,搞搞宣传什么的还行,真要拉杆子造反肯定不如巴枯宁。这个巴枯宁可是在德国参加过1848年革命,还是德雷斯顿起义的指挥者,还因此被萨克森政府判处死刑。不过没有执行,而是被引渡回俄国。在俄国的监狱里面写了洋洋数万言的《忏悔书》,成功蒙骗了沙皇,保住了性命。现在又成功逃脱,贼心不死,还想继续之前的事业。

“对人类社会进步有意义的事情还有很多,不仅是波兰和俄国的革命。”玛丽亚·克莱门蒂娜斟酌着用词,“实际上,我是想成立一个专门的基金会,就叫世界进步基金会,我准备拿出2500万法郎用于这个基金会,但是我不方便出面管理这个基金会,因此希望您和我的管家施罗德夫人共同担任这个基金的管理者。”

听到玛丽亚·克莱门蒂娜报出的数字,巴枯宁的嘴巴张得都能把自己的拳头给塞进去了。2500万法郎就是100万英镑,这笔钱要拿去搞建设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但是要用来作乱,特别是去俄国这种本来就乱的地方作乱,可真是能派大用场的。

而且,现在流亡西欧的俄国革命者们都没有什么钱,要是自己能拿出100万英镑的革命经费,今后的俄国革命还不要以自己为领袖?要是真的革命成功,自己可就是俄国的伟大领袖了……

这可是天赐良机,万万不能错失!

巴枯宁深吸了口气:“夫人,我非常荣幸能够得到您的信任,我在这里向您保证,如果俄国革命取得成功,波兰一定可以得到她想要的自由!”

玛丽亚微微点头,容色却已经平静下来,专注地看着巴枯宁,“巴枯宁先生,您能告诉我,您打算用什么办法推翻俄国沙皇的暴政吗?我们都知道,俄罗斯帝国是一个相当强大的帝国,沙皇更是全欧洲最有权势的君主。”

听到玛丽亚的提问,巴枯宁的劲头可就更足了——他可是造反专家,一肚子的造反学问,可是在西欧这个地方的造反派们却偏偏喜欢搞什么理论,什么黑格尔,什么辩证唯物主义,什么共产主义,什么社会主义,什么无政府主义……造个反而已,搞那么多主义有用吗?这主义不就是忽悠人的吗?怎么还像真的一样去研究呢?

“说到推翻沙皇专制统治,首先应该确定用什么主义取而代之,这是一个关键问题。”巴枯宁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屋子里走了几步——这个问题要是硬套主义而不顾俄国革命的现实,那么……俄国革命者就该去为沙皇效忠而不是去反对他。因为亚历山大二世现在搞的废除农奴制,促进俄国资本主义和准备实行宪政的改革都是符合历史发展的大势。拿那个马克思的标准来衡量的话,沙皇做的或许不完美,但是大方向是对的。至于要在俄国搞社会主义,则是完全不切实际的,因为俄国的资本主义才开张,无产阶级也没几个,搞毛社会主义啊!

“在这个问题上,我和赫尔岑先生、奥加辽夫先生,还有俄国国内的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意见是一致的。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救俄国!因为俄国农民村社就具有一定的社会主义成分,和西欧的农民不同,俄国农民是本能的社会主义者和天生的革命者。只有通过农民革命,才有可能推翻专制制度,而在革命成功之后,俄国应该绕过资本主义直接由村社过渡到社会主义。”

“原来如此。”玛丽亚皱了皱眉头,这番道理听着就是在胡扯,真要实现了俄国人民一定有苦头要吃的。

巴枯宁挥了挥拳头,接着说道:“在确定了目标之后,革命应该分成三个步骤,或者说是三种准备:第一,立即发动农民暴动,利用目前俄国废除农奴制改革造成的动荡,用平分土地为号召,广泛地发动农民起义,推翻沙皇暴政;第二,利用暗杀的办法打击沙皇专制政权;第三,进行长期的宣传和革命准备,通过印发传单、发行报纸等办法揭露不平等的社会制度,争取俄国青年,特别是青年军官、知识分子的支持,为将来的大革命做好准备。”

玛丽亚一边听,一边在心里面做着盘算。立即发动农民暴动是不大容易成功的,因为沙俄军队的力量太强,不是农民能够打败的。不过,通过几场不成功的暴动却可以打出影响,吸引一部分俄国青年的注意力。暗杀什么的……倒是有可能弄出点动静,要是能把亚历山大二世杀掉就好了!至于长期的准备,看来是必不可少的,俄罗斯帝国本就不是一天两天能打倒的,这事儿是得慢慢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