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文一边感叹这孩子的娘亲教得好,这点大孩子,别人家还不能自理,这位不仅自己的事什么都会,还会很多大孩子都不会的事儿,上至四书五经,下至杂务江湖经,竟然多少都知道一点。
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娘是打算把他往哪个方向培养,竟隐然有点诸事皆通百业皆熟的味道,能做到这一点,想必自小便是各行各业都见识过,十分广博,真是上得厅堂入得书房下得厨房,只是学这么杂,难免分心,这是不想专心走仕途?到底是什么人家的孩子,需要所学如此驳杂?小小年纪如此自立?还是仅仅是因为经历导致?
他这么想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动,隐约有什么想法掠过,却又捕捉不住。
随便儿第一次帮忙给燕绥换药的时候,凝视那伤口很久,中文看他大眼睛晶亮,以为他哭了,然而他没哭,只是伸手去轻轻摸那凸凹不平的肌肤,轻声道:“漂亮叔叔那时候,一定很痛吧?有人给他吹吹吗?”
中文默然,半晌道:“……有的吧。”
随便儿便道:“叔叔你撒谎了。”
中文觉得自己说不下去了,勉强笑着转移话题,“随便儿你是不是害怕了?你不是说你不害怕伤口吗?”
随便儿“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是不怕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有点想哭……”
他大眼睛里满是困惑,显然对自己忽然出现这种情绪也很不解。
他确实见过更可怕的伤口,见过濒死的人,甚至当初天花疫情的时候,还远远见过浑身溃烂的人。
可是都没有此刻,忽然酸而软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