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越川重新抬眸,看向恩禾,视线又扫过醉得不轻的王慕宁,眼神很明显意有所指,语气不经意间变柔放缓,说:“上车,我只是顺路送你而已。”
既然刚才都能客气地称呼他一句宋先生,即便是关系很淡的朋友,也不至于直接拒绝。
男人话音刚落,后方有喇叭声传来,已经有司机嫌他挡住路了。
王慕宁一点也不轻,恩禾已经快支撑不住,她静了两秒,微微点点头,礼貌开口:“那就麻烦宋先生了。”
后座的车门打开,恩禾扶着王慕宁,两人一块坐上去。
一口一个宋先生,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两人只比陌生人近一层的关系。
宋越川抿唇,漆黑深邃的瞳仁里光芒渐暗,视线扫过女孩的脸,喉结缓慢地上下滑动。
回去的路上,恩禾扶着王慕宁坐在后座,身旁的人醉得不轻,闭着眼睛东倒西歪。
恩禾报了地址,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车里没有开灯,男人清隽似雕刻的脸隐没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之中。
宋越川踩下油门,握着方向盘调转方向,视线却总是上移,透过镜子,看到后座的女孩。
恩禾微偏过脑袋,细碎柔软的碎发别在耳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天生一对秀眉,黑白分明的眼眸格外专注地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繁华街景。
斑驳的光影落在女孩脸上,描摹出一截细长纤瘦的天鹅颈,V字领的领口有点低,秀致的锁骨清晰显露,明晃晃的莹白能刺人眼。
当年的清纯青涩慢慢变成肆意张扬的漂亮妖艳。
宋越川抿唇,黝黑的眼底情绪不明,胸腔里似有什么要冲破出来。
那年恩禾去B市做交换生,他原本可以放低了姿态挽留,但自尊心和骄傲作祟,所以宋越川亲眼看着女孩的航班飞走,他删掉了那条未发送出去的短信,然后关机,并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后悔。
他努力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忙到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想她,将自己的后悔和懊恼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
宋越川以为时间一长,他也会释然,洒脱,重新认识一个女孩,接受一段新的感情,恩禾就会成为过去。
可他忽略了心底最真实的感情,有的人即使离开了,可仍然是朱砂痣,心里的一根刺,埋藏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只要一想起来就会疼。
但那两年,宋越川像个卑劣的偷窥者,了解恩禾在B市生活的一点一滴。
他只能靠私家侦探发来的信息,单方面维持着两人仅有的一点联系。
人啊,总是有劣根性,自以为是且贪婪,越得不到的越放不下。
兜兜转转,百转千回。
宋越川这辈子,大概都做不到,洒脱自得,释然放手。
似乎察觉到男人灼热,又寸步不移的视线,恩禾回头,轻轻的一眼看过去,与前视镜里的人视线相撞。
看到那双漆黑剔透的眼,恩禾眸光微顿,不避不躲,礼貌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