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采丢下皇帝,追着吉贞出了紫宸殿。煌煌天日之下,二人在廊前站定,徐采道:“你是为了晋王吗?”
吉贞点头:“是。”
徐采忍着愠怒,“我说了,我会想办法逼温泌把晋王还回来。”
“我信你。可是要到什么时候?普贤奴会不会有事?会不会哭闹,伤心?”吉贞泪盈于睫,微笑摇头,“你是个男人,你不懂的。你看我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说话吧?我心里早就惊慌难安了,差点要发疯了。从昨夜忍到现在,再多一刻我都忍不了,陛下若是不答应,我现在就离京,往范阳去找他了。”
徐采气道:“你要去找晋王,可以,为什么要答应和亲?可度那样的人……“
“我只要名正言顺去河北。”吉贞不顾一切,“和不和亲,又有什么要紧?兴许可度明天就死了。”吉贞眉头轻扬,“契丹人而已,难道他有三头六臂?比他更凶恶的我也见过。我有办法应付他们,你不必担心。”
“吉贞。“徐采眉宇郁结,背对着侍卫和内官,他不便动作,只沉沉叫了她一声。
吉贞明白他的心思,她微微地一笑,“你放心,昨晚那些话我还记得,你不要急着娶贺娘子。“
徐采无奈至极,只能轻叹一声,说:“你还是不信我。“这样一来,前面的筹划便全盘落空了,他垂眸思索着,说:”我和你一起去河北吧。”
吉贞摇头,“难道你要做赐婚使?”
“我不放心你。”徐采看着她,轻声道,“我也怕你去了再不回来。”
皇帝赐婚清原公主和可度,旨意一颁,满朝震动,有人弹冠相庆,亦有人忿忿不平,可皇帝乾纲独断,还没等众人回过味来,清原公主的凤驾便已经离京北上了。娄焕之一时不慎,丢失了晋王,十分愧疚,连弘文馆都不肯去了,要随吉贞去找包忽里,一路快马加鞭,不断催促马车再走快点。
本次出降,皇帝循的旧例,仍旧拨派府兵五百,只是行程仓促,没有锦衣彩带,豪车华盖,一行人马只是闷头赶路,顾不得去看盛夏的明丽风光。徐采做赐婚使,更没有昔日屈大通来得舒服,只能骑马,半天下来脸晒得通红,桃符颇有眼色地叫他,“徐舍人,来车里坐吧。”
徐采上车来,见吉贞捻着琉璃棋子,正在案几上拨弄。看眼徐采,她放下棋子,解释道:“我静一静心。”
徐采道:“寻找晋王的人到现在也没有消息,晋王应当是安全无虞。包忽里应比我们脚程快,兴许此刻已经进了河北境内。”
吉贞一把将琉璃棋子砸在车壁上,对包忽里恨之入骨,普贤奴尚未满岁,怎么能经得起长途跋涉?也不知道他在路上找了什么不干不净的妇人来做乳母,吉贞努力控制自己,却忍不住要想,一双又黑又长的眉毛斜飞入鬓,“包忽里,”她眼神冷凝,“我要抽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