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都没有往脸上抽,这一巴掌,扫尽了皇帝的脸面,他颤抖着,齿缝里迸出威吓,“朕要治你的罪……”
“来啊!我欺君犯上,你来治我的罪啊!”吉贞厉喝,“我打你,你还手啊?连女人都不敢还手,你算什么东西?”扬手又是一记耳光,见皇帝躲避不迭,吉贞心灰意冷,“废物。”她丢下皇帝,转身就走。
“三天后,你就去契丹!”皇帝跳起来,在她背后不依不饶地嘶吼。
吉贞走出宫,漫无目的地徜徉在街坊之间。她走过了西市,走过慈恩寺,走过曲江。站在彩幡翻飞的池畔,碧柔的柳枝在肩头拂动,日暮之时,湖上水汽氤氲,漂浮在万丈金光之中。
看遍了京都胜景,她徒步来到太后行宫外,见巷道之中,站着徐采。他大概是出宫后就直接来了这里,身上绯色袍服未换,脸白眉长,沉静的脸上已不见了在御前的僵冷。
两人遥相对视片刻,吉贞垂眸敛裙,往行宫里走去。
脚步自身后急速靠近,徐采冲过来,一把抓住吉贞的手臂,他这一抓,稍显莽撞,吉贞被扯得一个趔趄,徐采扶住她肩头,不由分说将吉贞拖进巷道。
吉贞失笑,眸光看向他还停留在自己肩头的手,“你今天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诚心要找死吗?”
徐采放开手,凝视她的深邃双眸,蕴含着无尽深意。
吉贞摇头,侧身走开,他疾步赶上,忽然展开双臂将她抱在怀里。
这毫无预兆的动作,令吉贞也吃了一惊。但她太累了,太茫然,在这样坚定温暖的怀抱里,没有一丝要挣扎的念头。她的脸颊靠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前,慢慢闭上眼。徐采垂首,目光在她光洁的额头和鸦羽般的眉睫上流连,他温热的双唇在她鬓发上略停,移到眉心。生怕唐突,只稍稍一触便离开了。
“为了殿下死,甘之如饴。”他在她耳畔低语。
吉贞并未睁眼,嘴角扬起,微微一笑。
两人安静地相拥,都没再说话,吉贞忽而发笑,说:“曾救过你性命的晋中姚氏,为了你千里迢迢来到京城,你怎么不将她金屋藏娇,反而要让她在北里抛头露面?”
“殿下是无所不知,还是有关臣的事,都特别留意呢?”徐采莞尔,话才出口,又觉轻佻,正了脸色,他说:“姚氏救我,恩情要报,但臣心里有别人,怎么能耽误她终身?”
“你嫌弃她的出身罢了。”吉贞推开他,“有些人看似离经叛道,实际仍是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