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望没听见似的,眼睛还望着池塘,过了会,才说:“你不是我阿姐啊。”
桃符幽幽地叹气,“阿姐今年快二十岁了,可能嫁不出去了,嫁给你好不好?”
戴庭望吃了一惊,未及思考,下意识地说,“我不要。”
桃符原本是要逗逗他,可见戴庭望拒绝得这么迅速,她有点伤心了,“是嫌我比你大吗?”
“不是……”戴庭望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搪塞道:“我的亲事,要我父亲做主的……”
“也是,”桃符脸上阴转晴,笑嘻嘻地说:“我们庭望以后要做节度使的,亲事哪能随便?”转眼见有宫婢走来,桃符起身,随手在戴庭望脑袋上拍了拍,“放心吧,殿下一定会好好给你挑个美貌又尊贵的娘子的。”
戴庭望一脸郁闷,跟着桃符往回走,才到吉贞殿外,一眼瞧见温泌衣衫不整站在窗边,戴庭望立即脚步一转,往宫外去了。
“殿下?”桃符这回长了教训,没直愣愣往里冲,只站在门口出声试探。
“嗯?”吉贞应声。她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慵懒的意味,如春睡后的海棠被碾碎了汁,甜蜜浓稠地沁至指尖。桃符红着脸掀起帷帐,见吉贞还面朝里拥被而卧,乌发流泻了满枕,勉强遮住大半光洁的肩颈。“殿下,”桃符凑到吉贞耳畔,一张嘴,自己耳朵尖都发烫,“快睡一天了,你不饿呀?”
“别吵。”吉贞闭眸道。
“这是什么?”温泌走过来,拿着案头桃符送来的一摞拜帖。桃符退到一边,温泌走在榻边看了一会,不闻吉贞出声,他探身在她脸上掐了一把,说:“醒醒,睁眼。”
“拜帖。”吉贞撩起沉重的眼皮,随意一瞥。她累得很,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桃符想起来了,说:“澄城公主一大早又送了帖子来,请殿下去澄城赴宴。”
吉贞道:“不去。”
桃符说:“澄城公主请第二次了。昨日还见了娄夫人,不见公主,怕她们要说嘴。”
“去吧,”温泌也说,他是一刻都安静不下来,见吉贞时常能一躺半天,他稀奇之余,真有点担心,“动一动,再躺骨头要软了。”
“你还说?”吉贞没好气地乜他一眼,因桃符在,要出口的抱怨改成,“我不是遵照你的钧旨,在宫里潜心修道吗?不抄经,往哪跑?”
温泌莞尔,坐在榻边,往后一靠,将拜帖一张一张看过去,见里头竟还有某某“官学生徒”,某某“监生”,都是些待试铨选的士子,对这种只会走邪门歪道的穷酸文人,他向来是嗤之以鼻,类似的全挑出来,撕成粉碎,剩下的交给桃符,“女的可以,男的不要,赏花踏青的可以,针砭时弊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