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时,野猪又嚎叫着冲过来,温泌一脚将戴庭望踢开,“毛长齐了吗你,滚!”他“锵”一声拔出腰刀,力沉千钧,一刀砍断野猪的獠牙,被腥臭的血喷了满脸,温泌“呸”一声,来不及擦嘴,抓了满把猪鬃,又去搠猪腹,谁知这野猪皮糙肉厚,一刀没搠透,被它狂性大发,一口咬烂了他的衣襟,险些连皮肉都撕下来,温泌大怒,使出浑身力气把这畜生摁倒,一刀捅进喉咙里。
野猪哼哧几声,不动弹了,温泌从头到脚,被猪血和汗水浸透,他有些脱力的手慢慢拔出刀。
“陛下!”大批的铠甲侍卫蜂拥而至,熊熊的火把将林间的情形照亮,郭佶从马上跳下来,奔到御前道:“臣来救驾!”随即指挥众侍卫将那头气息奄奄的野猪砍作肉泥,又亲自将皇帝扶下马,满脸真诚的关切,询问皇帝是否有恙,此刻皇帝的亲卫才姗姗而来,纷纷下跪请罪。
皇帝被吓傻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摇头道:“朕没事。”又慌着去找吉贞,“阿姐!”
吉贞被戴庭望半拖半抱放在树下,她早已经醒了,只是浑身作痛,革靴没了,脚踝也肿了。戴庭望轻轻呼唤了许久,她才哑声道:“我没事。”
“殿下能动吗?”戴庭望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把她搬到马上。
“别吵,”吉贞靠在树上,气息虚弱,过了一阵,她对戴庭望道:“你去看陛下是否有恙,让我静一静。”她的发辫松了,散乱地披在肩头,没受什么伤,语气亦很坚决。戴庭望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往皇帝身边去了。
郭佶虽然来得略迟,多少也算救驾有功,皇帝对他脸色好了些,说:“朕手脚有些发软,不能骑马。”
郭佶忙道:“陛下稍微歇息片刻,臣背陛下回营帐。”又要亲自去马身上解了水囊给皇帝喝水。
温泌一边擦刀,目视着郭佶殷勤地来回忙活,不由一笑,低声道:“使君来的真快。”
郭佶拿着水囊,对温泌笑眯眯道:“我动作虽快,却还是迟了温郎一步。”他的目光落在温泌狼狈不堪的身上,又在温泌阴沉的眉宇间一停,啧啧地,“少年人呐,真不知是该羡慕你,还是该同情你。”
所有人将皇帝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温泌站在人群之外,看向吉贞,她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睡是醒。
低头一丝不苟地将刀身擦拭干净,他把刀送回刀鞘,又看了一眼吉贞。
所有的光明与温暖都被皇帝所有,她是个沉默的、毫无生气的影子。
他往吉贞的方向走过去,脚底踩着枯草,婆娑作响。他在几步外停下来,审视了她一阵,叫道:“喂。”
吉贞没有看他,她脸往旁边一偏,背靠着树没有动,发丝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睫。
温泌又看了她几眼,没再说话,只把身上被那畜生撕烂的血衣脱下来拿在手上。吉贞仍未睁眼,只觉有人靠近,要来拉她的手臂,她无力地推了一把来人的手,呓语似地说:“我好累,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