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贞顿时爆发了,“最近宫里人人都把武威郡王四个字挂在嘴上,烦极了!难得这里能有片刻清静,你又提。”
“他在殿下心里,臣提不提,又有何碍?”见吉贞登时冷脸,他敛容,换个说法,“臣不是那个意思。臣是说:殿下的心事,的确与武威郡王有关——臣也在猜,他这趟突然进京,是为的什么。”
吉贞回眸注视他,“你说,他为的什么呢?”
徐采温柔的眼神凝结,他说:“武威郡王本欲图谋西北三镇,不料横生枝节,不得已铩羽而归,他怎么肯善罢甘休?朝廷欲废滕王,机事不密,走漏了消息,武威郡王知道了,当然要分一杯羹。岭南虽僻远,安南连接远洋,四方贡赋物产都自安南源源输入,得了安南,何愁天下资货财利不尽入我囊中?”
吉贞不惊讶,却也沉默了许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足为奇。”她说着站起来,“不早了,我回宫了。”
“臣送殿下。”徐采拖着两腿泥,客套地说。
“还是我送你吧。”吉贞看他那一副肮脏样,有些同情,“你这个样子走在街坊,恐怕明天城里就传开了。”
“多谢殿下。”徐采感激不尽,随吉贞出府,上了车,空间顿时密闭起来,两人宛如隔了楚河汉界,相距极远地坐着。在车里,吉贞戴上了幕篱,两人各怀心事走了半程,吉贞想起一事,说道:“听说有朝臣奏议,要荐你做起居郎,太后的意思,是要准奏。”
“哦?”徐采只简单应了一声,不露端倪。
吉贞扭头看他,神色慧黠,“刚一起复,就进了门下,也不知是徐度仙余威犹在呢,还是太后对你十分偏爱。”
徐采含义莫名地一笑,“臣倒宁愿是前者了。”
“太后对你不薄,你该进宫谢恩。”
“……不了吧。”徐采不大情愿地说。
“放心吧。”吉贞没来由地突然说了一句。
徐采定睛,想要看透面纱下她的神情。朦朦胧胧的,却只看见她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再也无话。
车行至内城门口,外头一阵喧哗,车身一顿,又晃了几晃,吉贞皱眉,隔帘问外头的桃符,“什么事?”
桃符见眼前许多的铠甲士兵,和城门守卫混杂在一团,腰间锋刃明晃晃刺目,战马嘶鸣,乌鞭在头顶挥舞着,风声雷动的,她也一时搞不清楚状况,徐采命桃符上来,他跳下车去。外头说话声透过布帘传入车内,吉贞的脸突然如三九寒霜,雪白中透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