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许唐也全情投入到对关铭的信任中。
事实上,无论在哪个组里,导演和摄影师本就会形影不离,而这两位更甚,除了上厕所、睡觉,他俩几乎每时每刻都凑在一起。
距离坎川镇的拍摄收工还剩两天,这日,众人吃过午饭,来到了民居院落聚集的一处地方,走访当地的一些村民。
许唐挽起袖子、裤腿直接蹲地上,曲着大长腿蹲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一屁股坐到他们房间的小马扎上,和他们天南海北地聊。
听他们说起波日特的经历,听他们夸他是坎川镇的“抗沙大将 军”。
说起他的名字“波日特”,在蒙语里是“绿洲”的意思,仿佛生来就带着植树造林的沉重使命。
说起他的妻子阿木尔,从嫁过来就开始拉着他种树,十亩地百亩地地种,一年又一年地忙活,漂亮水灵的阿木尔最终熬成了婆,熬得身心疲惫,熬得腰也塌了、腿也坏了。
爱人已逝,留下73岁波日特孤身一人,却依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挖坑、种树、埋土、浇灌,沙地才能越退越少,绿色才能无尽连绵。
这一天温度格外的高,午后没什么风,艳阳炙烤着地面的一切。
许唐走访了几户人家,听他们聊过去肆虐无度的沙子,混着汗水血水种下的一片片林子,胸口一阵阵发闷。
雪白的防晒衣黏在他身上,汗珠子顺着脖颈线往下淌,许唐有些热得吃不消,站在树下掀着领口猛扇风。
关铭和大飞磊子也躲到树荫下收机器,许唐悠悠唤了一声“铭哥”,找关铭要烟抽。
许唐平时主要还是抽自己的桃子味儿电子烟,但这会儿他热得难受,想来根烟压压火。
关铭应着,把机器递给大飞,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磕出一根直接放进许唐嘴里。
空气里基本没什么风,许唐也习惯了伸手捂火,关铭的手背贴着许唐温热的掌心,熟练地拨摁打火机。
热烈的阳光透过树的枝叶缝隙掉落下来,光斑爬到两人的脸上、脖子上、肩膀上、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