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秦云盏举起手,反握住了他的手腕。

师云琢怔了怔。

这次,秦云盏反客为主,将师云琢的腕骨扣的很紧,缓缓挪到胸前按住,他再抬起头来时,眼眶泛着点儿红。

“对不起,早知道不该问的,可我还是没忍住。”他轻声说着,清亮的少年嗓音压低,裹着一层奶声奶气的鼻音,“你做什么这么狠......”

师云琢无声的扯了扯唇角。

是啊,所有人都说他狠,说他师出无名,说他背德逆天。

他早就习惯了。

“你不想做的事不做就是了。”秦云盏咬着牙,大声道:“干嘛虐待自己呢!”

师云琢微微一愣。

他掀起眼皮,诧然望着这个真情实感愤愤不平的少年。

“虐待自己是最不值当的行为了!人就算是穷途末路,到了一定要摆烂的地步,至少也要拉着讨厌的人一起共沉沦,那才不亏!”秦云盏说,他莫名的由人及己,想到了从前忍辱负重为了柳氏父子肝脑涂地的那个可怜原主。

师云琢看着他,莫名的有些好笑。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自己都构想了些什么?”

“不用你专门说,小狗的眼睛是雪亮的。”秦云盏比划着道:“我知道你做任何事都有理由,因为我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人生在世,精力有限,时间也有限,实在无需事事顾及,尤其是一些道德绑架!他们总觉得你该做,必做,不做就要挖心掏肺的偿还,甚者去死,凭什么!老子不想做的事就不做!谁都不能操控我的身体和思想!”

他怒声说着,呼吸急促起伏。

师云琢点点头,目光和缓,“你说得对。”

他拉起秦云盏往回走,秦云盏大为不满,

“对什么对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敷衍我吗师兄?”

师云琢含笑道:“不存在敷衍,只是往事已矣,那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一定照你说的做想个别的办法,行了吧?”

靴子碾过沉睡的落叶,发出柔和静谧的“簌簌”轻响,像是美梦中的一支歌。

“‘行了吧’,你果然还是在敷衍我!”少年闷闷的嘟囔着,像是埋怨,语调却软软的,“罢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重新来过了,师兄你这么惨,我还是盼点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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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箫下隐居时已是深夜,廊下亮着好几盏琉璃灯,灯色暖黄,叫归人心安。

师云琢与秦云盏对视了一眼,都讶异于居然会有人替他们留灯,再一看,苏九重居然穿着一袭皱巴巴全是面粉灶灰的围裙,正坐在石桌边抠手指头。

这画面可太有“空巢老人求关爱”的既视感了。

“这该不会是在等我们吧?”秦云盏用气声询问师云琢。

师云琢刚想开口应答,苏九重已经灵敏的发现了他们两个的存在,从桌上一拍而起,精神道:“你们俩可总算是回来了!”

“师尊有何指示?”秦云盏道。

“我给你们兄弟俩留了馒头包子黄金糕!”苏九重热情道,他麻利的搓着手冲进伙房,端了个热气腾腾的大笼屉出来,“从揉面到捏型到上灶蒸,全是为师一手包办!就怕拿出来放凉了,所以一直搁灶台上烘烤着,你俩再不回来,我怕都成烤馍片了!”

别说,在外折腾了一天,秦云盏还真有些饿了,他嫌弃笼屉盖子,温热的面食香气扑面而来,一个个大馒头整齐排布,洁白圆润,秦云盏咬了一口,馒头宣软无比,唇齿生香。

“被人留门还留饭,我好幸福,师尊我爱你!”他又连着咬了好几口,竟然感动的老泪纵横,“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一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小云盏我也爱你——”苏九重笑眯眯的去捏他的腮帮子,咬牙切齿道:“行了,吃饭的时候别唱歌,怪难听的。”

秦云盏:“。”

师云琢破天荒的也不提辟谷那档子事儿了,很给面子的拿了一个包子,坐到石桌边斯斯文文的撕开皮儿,一点一点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凤襄呢?”他问。

“小凤凰搓了一天丸子,活活搓困了,那可是体力活,我看着都累,就让他先回去睡了。”苏九重道:“你们两个今天在外面有遇到什么人吗?”

“我若说没遇到,想必师尊也不会信吧。”师云琢道:“遇见悬镜门的祁红药了。”

苏九重:“!”

苏九重:“然后呢!”

师云琢:“然后就回来了。”

苏九重:“???这么和平??”

师云琢:“就这么和平。”说着,他垂眼看了看手里爆汁儿的包子皮儿,轻轻吸气:“你这肉馅儿和的还可以啊。”

苏九重:“?”

苏九重:“云琢你被夺舍啦!!”

他这反应简直比刚才听到他们没跟祁红药打的你死我活还要激烈。

师云琢:“?”

苏九重:“你居然在鉴赏我的包子!”

师云琢:“......我吃都吃了,还不能点评两句?”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苏九重摆手说:“我就是惊讶于你今天过多的人情味儿,不过点评的好,点评的妙,以后多多点评,为师很是欢喜。”

师云琢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包子。

“这祁红药可不是个善茬!柳吟川居然能叫动她。”苏九重摸着下巴,神色分外凝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阵卦学方面的好手,性情又坚韧,若是动起真格的,在湘妃林门口苦坐钻研破解之法,不超过十天,咱们的护阵结界必破!”

“嗯,你分析的很对。”师云琢说。

“感觉这钉子户当不了太久啊!得从长计议啊。”苏九重愁眉不展:“小小年纪一样紧箍咒一样严肃,说实话,为师听见祁红药的名字就有点儿发憷,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合适的应对之法。”

师云琢优雅的吃完了一个包子,扭头对秦云盏道:“云盏,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秦云盏刚吃完一个馒头,犹觉不饱,正扒拉着笼屉,伸了爪子想再拿一个黄金糕吃,闻言他不假思索道:“我觉得师尊这手艺真不错!就咱们师门几个能享用也太没趣儿了,不然明天再蒸一笼屉,我带去给红姐尝尝?”

“行啊,你想带给谁都行。”苏九重乐呵呵道:“不过这红姐是谁?你家的亲戚?”

聊了半天居然还不在一个频道,苏九重的脱线程度远超秦云盏的想象。

秦云盏幽幽的回头看了苏九重一眼,一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他唯一的姐。”师云琢面无表情的接过了话头,用一种深藏阴阳怪气的口吻回答道:“也是你口中听到名字就发憷,紧箍咒一样严肃的人,祁红药。”

苏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