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音轻愣了一愣, 似乎想起了什么,旋即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两下, 察觉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杏眼里流转过一丝慌乱:“你是赶回来的,还受了伤?”

她说着, 慌忙地一旁摸索了一阵,终于寻到了搁在贵妃榻边角上的风灯,又借着月色找到了火折子,’嗤‘地一声将里头的灯芯点燃。

庭院中应声亮起一小团暖橘色的光晕,不偏不倚,正将两人携裹在其中。

李容徽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小姑娘慌慌张张自榻上下来,提着风灯挨近他的身旁,一点一点,看着他身上染了鲜血与泥点的玄色大氅,眸光轻颤:“你伤得重不重,要不要传御医?”

李容徽的唇角不由自主地轻轻往上抬起,仿佛只要小姑娘的目光再度停留在他身上,这数日里的昼夜兼程,北城中无止境的搏命与厮杀,都似冬日里最后一缕朔风一般,在春来之时,无声散去。

他轻轻握住了小姑娘攀着他袖缘的手,低声道:“大氅上不是我的血。你不要担心。”

棠音这才放下心来,一时间想问的话太多,倒也没留意自己的手被他紧紧攥在了掌心里,只轻声开口:“那去北城赈灾的队伍,是不是也都回来了?北城的近况怎么样了?这半年里……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李容徽静静看着眼前白兔般的小姑娘,轻轻拉着她在贵妃榻上并肩坐下,将这半载内的腥风血雨,只化作了几句干净而柔和的话说给她听。

“去北城赈灾的队伍还在两个城池之外,是我看见道旁的棠花开了,怕错过你的生辰,便撇下他们,连夜赶了回来。”

“至于北城,在开春之前,雪灾便已平息,流民们也都被安置。这一年内,不会再生出动乱。”

他怕小姑娘再追问下去,便放轻了嗓音,诱哄一般道:“我给你带了生辰礼,不想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