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闻的味道熏面而来。
那是一种劣质烟草和酒精混在一起,让人作呕的味道。女孩极力压住想要皱眉的冲动, 按停了视频。
她妈经常拎她耳朵,要她笑脸迎客。眼下再不耐烦,也只能抬起头,忍受着那股味道发问:“叔叔,你要买么么?”
出乎她意料的是,男人穿着人模狗样,只是脸颊有常年酗酒留下的不正常红色。他眼睛直往屏幕上瞟:“我刚才听到顾骄的名字……”
说起顾骄女孩可就来劲了,以一种夸张的口吻追问:“不是吧你也知道骄骄!”
“其实,”男人似乎认定她是顾骄的粉丝,略显局促的脸上登时松弛下来,像一块冻得僵硬的白色猪皮在温水发胀的过程。他不再尴尬别人看到他买便宜货,带着势在必得的从容紧紧盯着女孩的眼睛:“顾骄是我儿子。”
他料想女孩听到这个话会欣喜若狂围着他打转提问,就连嘴角都向上扬着,预备给出一个笑脸。
但女孩并不买账,只从喉咙口蹦出个单音节:“啊?”她怀疑自己遇到了脑袋不正常的人。
男人还是把笑挤了出来,亲亲热热地说:“你看叔叔今天钱没带够,你先给包烟我。等他回来了我让他给你个签名怎么样?”
“不行,”女孩翻了个白眼:“那顾骄还是我老公呢。”
“我真的是,我们家一直住在南溪路。南溪路……市中心那个南溪路你知道吧?”男人想把证件掏出来。棉衣口袋紧,一时半会掏不出来。
这会功夫,女孩妈妈正好回来了,她赶紧抱着手机溜之大吉。呸,不要脸的骗子还不照照自己镜子,还顾骄是他儿子……他配吗?
事实上,被女孩想成骗子的正是顾自明。小卖部老板娘可没有中学生好糊弄,没买到烟,他只好悻悻离开。
小卖部外的冷风砭骨,顾自明裹紧多少年前的棉衣,内心直骂晦气。以前他养尊处优,待的地方不是暖气就是空调,何尝需要受这种罪?
自从温江月被安排转院去了其他城市,顾自明就失去了这几年最大的经济来源。
他只好去上班。
大公司都会背调,不肯要他。小公司里的职位名字听上去不够气派,他又看不上。那些要吃苦丢脸的工作,就更没可能入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