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很不是滋味，一方面，超人已告诉了她，对方也是一个义警，一个同道者，一个朋友。</p>

好吧，就算之前不是朋友，现在、以后，也会是的。</p>

而普通人义警那满身的旧伤令玛莎感到了忧伤。她想替对方的母亲念叨几句，但又只发出了苦笑。她难道没念叨过克拉克吗都是一样的，这群孩子。如果他们会被几句念叨打倒，也就不会有如此坚定的信念。</p>

然后呢，然后她单纯作为母亲的那部分更心酸了。她抚育长大的两个儿子两个铁人，他们从未展露如此病容。</p>

他们像是两朵只要晒太阳就能长大的花，从没顶着一张病的青白的脸向她问好。从没被冷风冻的鼻尖发红，微微颤抖。她省了多少心啊她</p>

“太难了。”她抽了抽鼻子。忍不住去抚摸对方冻得发红的右手。“你们啊”</p>

气氛一时凝滞。克拉克低垂下头，尴尬的摸了下鼻子。对情绪更为敏感的john更是几度欲言又止，很想安慰下房间中的两位老人。</p>

而克里斯。</p>

他总是很克里斯。</p>

“我挺好的啊”</p>

他干笑两声，哼哼着，拿出手机给闭着眼，睡美人似的被裹在各种毛茸茸的毯子、靠垫中的布鲁斯拍了张照。</p>

咔嚓。</p>

“我觉得我就过的不错，你看，妈咪，越善良这世界对人的难度就越高。我是个坏蛋，所以活得就很简单。”</p>

“不过话说回来，我觉得这世上就没几件容易的事啊哎，人一独立，就注定要自己面对种种抉择，选不对就只能自己担着真想一辈子都做妈咪的小儿子，一辈子都只有十几岁”</p>

然后他就响亮的嘶了一声。那是他母亲狠狠掐了他一把。玛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克里斯一眼，又气他嘴里没几句好话，又清楚他就是不想自己伤心</p>

“坏小子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在欺负人家”</p>

克里斯哼哼着，他没敢直接否认，而是从后面环住了他妈妈，亲了亲对方的脸庞</p>

“欺负我能欺负得了他妈咪，你对我的自信也太盲目了我可没欺负她。”</p>

“我是在帮他呢。”</p>

他没在撒谎。克里斯是真心的。</p>

父母一齐唉声叹气，有些幽怨地望着小儿子。john在这时主动解围，他能感觉到克里斯的心情的确有些低沉，有点儿难过。虽然那和那边的病人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小孩儿毕竟总是非常快乐活泼</p>

火星猎人愿意相信这的确是个误会。就算这帮地球人的感情颜色混在一起，弄得他头昏脑涨，他也还是先站了出来。</p>

他说服了肯特夫妇不必太过担心。好吧，两人根本不是被他笨拙的安慰给说服的，而是单纯不想让单纯的john也跟着担心。</p>

几人重新回到了厨房，这才发现时间已过了凌晨平安夜就这么手忙脚乱的过去了，这让玛莎长叹一声，然后扭头安慰起这几个小子行吧，那就等客人醒了，一起吃一顿饭好了。</p>

克拉克没觉得尴尬，他只觉得头大。他担心蝙蝠侠无意多待，担心他热情的家人会让韦恩感到尴尬。他弟弟强行把对方在这种节日叫来，本就很失礼、很冒犯了。</p>

但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接受。</p>

克里斯毫无畏惧，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蝙蝠侠能处理好这些。他的善意与恶意总是扭曲在一起的，之所以选今天给布鲁斯发信息，就是为了不让对方一个人过节看啊，惊喜双重的，惊喜</p>

嗯，但家里没一个人愿意让他来看护布鲁斯。父母的表情明显写着别想对病人恶作剧，于是弟弟替下了哥哥，和john坐在一起纠结着要怎么才能输牌输的不留痕迹。</p>

大约三个小时以后。</p>

“你醒了吗”克拉克轻声问着。“你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你还好吗”</p>

“谢谢你的照顾。”病人的声音依旧沙哑，他压下两声干咳。“我</p>

好多了。”</p>

两个大男人都不再说话，一齐尬在了当场。克拉克摸了摸鼻子，暗叹了一声。如果他和对方很熟就好了，他就能从多追问几声，或直说你甚至还没退烧。但他们实在不熟，太遗憾了。</p>

克拉克硬着头皮直接跳过一切寒暄，说起了正事</p>

“如果你想，我会试着说服他，让”</p>

“谢谢你，超人。”一脸病容现在是被热的满脸通红的蝙蝠侠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会好好考虑他提出的那些问题的。他不是无理取闹，只想难为我、让我难受，我能感觉到。”</p>

“所以不用了。”</p>

“谢谢愿意这么想。”</p>

布鲁斯眨了下眼。他钢蓝色的眼中浮出了一种奇妙的神色。像是探究，也像是，</p>

同情</p>

“你是个好哥哥，超人。”</p>

克拉克以为自己会被指责。所以听到这句褒奖的瞬间，他止不住的感到了羞愧。</p>

“克拉克，克拉克肯特。我觉得我们之间曾存在很多误会但今后不会有了。”</p>

“我希望你能叫我克拉克。”</p>

“布鲁斯韦恩。”</p>

然后他们一起笑了一下。为这莫名其妙，虚伪至极的一幕。为这根本毫无必要的客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