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妇人霎时变了脸色,纤长的手紧紧捏住桌沿,指节都发了白。
怎么会?治伤的军医追随了他许多年,这个方子她曾不止一次问过可否要调整,都答复说不用。若说旁人会因为医术不精造成这样的失误,可这人绝不会!是她疏忽了,怎么没早发现……
男子脸色也微变,可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恢复常态,“没事,你不用担心,这不是发现了么?”他柔声向着妇人道。
“什么没事!天杀的,我……”妇人脸色苍白,忽而惊觉到崔琰还在面前,便打住话语,身子却还止不住颤抖。
这其中的波折崔琰并不想去理会,她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慢慢地道:“夫人稍安,亏得发现及时,且这位先生原本底子好,还未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只要小心调理,无需多少时日便可痊愈。”
说完,崔琰便提笔低头斟酌着药方,妇人也安定下来,静静看着面前这个全神贯注的医女。
不多时,崔琰搁下笔,轻轻吹着纸上未干的墨迹,“二位,请那边抓药。”她将药方递给妇人。
夫妇二人谢过崔琰,在元胡那抓了药便相扶着离开。出了医馆,妇人将男子扶上候在门口的马车,自己则跳上去,动作灵巧利落。
“如何?王爷觉得未来的儿媳可还行?”坐定后,妇人忙调侃道,眼中尽是少女才有的灵俏。
南临王望着她,“倒是个好姑娘,只是……”
“只是什么?”
南临王微微叹道:“只是这样心胸开阔的女子怕是不会安安静静守在后宅。”
不想王妃赵浔嗤笑着,“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古板了?难不成这些年我天天都被你关在王府不成?再说了,我不喜那些扭扭捏捏小家子气的姑娘,这个丫头我喜欢!”
“你当然喜欢,”南临王神色柔和,“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近年来总觉得心态变了,常常会问自己当年川儿还那么小,我就将他带上战场是不是正确,也会觉得或许一家人齐齐整整的过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裴羡,”赵浔白了他一眼,恢复了惯常的称呼,“能不矫情吗?川儿是南临世子。”
是啊,南临王微征,南临世子……
“今日我算是陪你胡闹了一回,当心川儿知道了跟你闹别扭,到时候可别扯上我。”这娘俩的纠纷他最可不想掺和。
“胡闹?”赵浔挑眉,“看我未来儿媳妇也算胡闹?再说了,今日可是揪出了一个内奸哪,藏得可真深,一点破绽也没有。”她英气十足,眸色渐冷,想了下便掀开帘子,嘱咐外面的随侍,“即刻去请世子晚间回家,嗯,就说他父王给他说了门亲事。”这小子最近躲她躲得紧,不用他父王做幌子怕是不会回来。
南临王抽了抽嘴角,这干系怕是撇不清了……
入夜后,没有一丝凉风,空气里到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暑热,南临王的书房里却是清凉舒爽,博山炉里青烟袅袅,屋内一派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