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檐话说得小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特意说给周惟月听,他抬手,摩挲着周惟月耳后那块纹着月亮和脊檐的皮肤,因为守孝他摘了耳钉,遂周卿檐又捏了捏上头泛红的耳洞,“宋小姐来过,她告诉我我俩有悖人伦的关系早就已经不是秘密,奶奶也知道,所以她才会这样问的。”
“奶奶……”
“她没有在意我们在一起这件事,她在意的只是我们是否开心能否幸福而已。”周卿檐抬起头,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此时此刻就真像极了盛开的桃花般,因为哭过所以泛着红,连鼻头也是红的,像是提前搽好了胭脂,特意来讨人心疼的,“你觉得呢?”
周惟月紧抿着唇,沉默了片刻以后回头,对着奶奶的遗照,重重地磕了个头,“会。”
说我喜欢你过于浅薄,我爱你太过飘渺,他们之间的承诺,仅仅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天色擦黑以后沉默地回到了奶奶家,寡言地各司其职把白布香炉撤下,又把奶奶的遗照立在正对着朝阳披散处放置好以后,又往前头搁了些水果馒头,瞧着还是有些空,周惟月才恍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拿出奶奶没来得及吃,就再也没机会吃的米糕,装在搪瓷碟子里摆了上去。
“你们什么时候走?”周卿檐也没有泼冷水的意思,可父母工作向来繁忙,这会儿因为丧仪已经请了快一周的假,他不问,他们总归还是要提的。
果不其然梁锦艺闻言,上完香朝奶奶鞠了个躬以后就说:“今晚的飞机。”
“那奶奶的遗物我和惟月整理就好。”
怎料一直半声不吭的周瑾容却说话了,“放着吧。”
周卿檐坐在沙发上折收着白布的手一顿,掸眼一瞧,才恍然自己的父亲仿佛苍老了许多,胡茬冒了出来,眼下也青黑一片,以往的凛冽被磨去,此时此刻只剩下雨打后的坚韧。再坚强的人也会因为失去而悲伤难过,但就好像周惟月对自己所说的,一切的坎坷都会过去,一切的难过都会退散,无论今天经历了什么,太阳依然照常升起,光明也一直如期而至。
“你们想回来的时候就回来。”周瑾容冷声说。
周卿檐闻言却是一愣。
你们。
自然不会是说他和母亲。
那么说的就是自己和周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