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小襄儿的朋友,说不定我还可以陪他喝两杯呢。”
郭默及时制止了要出门的黄蓉,并把她按在座位上,让听香和问芙陪她吃饭。
在黄蓉的一脸不解中,郭默推开门,出去了。
小襄儿的住处,也在“红雨阁”之内,不过却是在东跨院。
从大堂出来,向左拐,穿过一道院门,也就两百多步的距离,就来到东跨院的门口。
这时候,雪却下的更紧了。
东跨院的门上,也挂上了两盏大红的灯笼。
马上就要过年了,雪夜的“元帅府”里,除了雪白,就是星星点点的大红。
郭默进入东跨院,果然见到正中的房间里,灯火通明。
两道人影,一大一小,一高一矮,正在对坐而饮。
当然,小襄儿才五岁多,是不可能喝酒的。
郭默特意在府上养了两头奶牛,他从小和大哥郭靖,就是喝牛奶长大的,自家这几个孩子,也一直保留着这样的传统。
看到这一幅和谐的身影,郭默的眉头却皱了起来,心情莫名地有些紧张。
因为,凭着郭默的修为,除了能看到那人的身影,却无法感知到对方的气息?
郭默提高了警惕,迈步往里走,雪地上也声息皆无。
正中的房门,没有上锁,郭默直接推门进来去。
“爹爹,你怎么来了?——”
小郭襄只是愣了一下,就欢快地跑了过来。
另外一位吃喝之人,却勐然一震。
“为何我没感觉到有人靠近?”
当他看清来人的相貌时,好悬没将手中的酒杯掉落。
“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
“这是我爹爹啊,也就是大宋的太子殿下——”
郭默没有回答,竟被他的话给噎住了,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才好,旁边的小襄儿却已经替他做了介绍。
这时候,郭默也看清了这人的模样。
这人浑身上下穿的破破烂烂的,怪不得问芙说他是乞丐。
不仅是破破烂烂的,居然还是一套春秋装,没有一丝保暖可言。
一头黑发,却也像打了沾一样,被一顶破旧的僧帽罩着。
脚蹬一双破旧的靸鞋,前边两个洞、后边两个洞,竟然人为地造出了四大皆空。
在他的脚下,还斜靠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
郭默见过洪七公的酒葫芦,也见过“斗酒僧”的酒葫芦,却都比不得此人的酒葫芦。
最可笑的,大雪天的,此人的后腰间,居然还斜插着一把破旧的芭蕉扇。
看此人的面相,也可说四五十岁,也可说六七十岁,两眼明亮,眉宇之间却饱含着沧桑。
看到此人这全套装束,郭默不禁心中一动。
“难道是他?——”
“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
这人听到了小襄儿的话,却依然再次问道。
郭默回身将房门带上,拉着小襄儿的手,来到这人的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这位大师,您到了在下的府邸,又跟在下的女儿一起喝酒,却还要问在下是谁?不过,既然大师动问了,在下就自我介绍一番。”
“在下叫郭默,另一个身份是大宋的太子殿下,那么,你也可以叫我赵昊。”
“至于来自何处吗?大师可以说我从前院过来,也可以说我从临安过来,还可以说我从大漠过来。”
“不知在下这样说,大师可还满意?”
郭默说完,慢慢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看着这人的眼睛,举起了酒杯。
“哈哈,人是个妙人,酒也是好酒——”
这人似乎被郭默说服了,竟然也端起酒杯,两人遥碰了一杯。
“敢问大师,你是他吗?”
郭默又满上了一杯酒,甚至连这人面前的空杯子,也帮他满上了。
“我是谁?他又是谁?”
这人打起了机锋。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郭默自己喝干了杯中的酒,没有跟对方碰杯,似乎觉得这坛酒还是自己喝的好。
“哈哈,你果然知我!可我,却不知你啊——”
郭默没有敬这人,这人却也会自斟自饮。
是了,真正的爱酒之人,哪里还需要别人来敬你、劝你?
“大师,到这洛阳城来,是为了见我?”
这已经是郭默的第三杯了,依旧还是那样的纯冽。
“英雄醉”,虽然面对的不是一位英雄,而只是一位乞丐,或者还是一位僧人。
“几年前,听一位老酒友偶尔提到你,居然还把你跟我另一个酒友相提并论。”
“贫僧就对你动了心思,可惜,贫僧是个穷人,四海为家。殿下却是位贵人,千万广厦。”
“贫僧跟殿下喝酒,总觉得这么不真实,即便酒是好酒,却未必能够成为酒友啊——”
这人又连喝了三杯,似乎杯中之物,比起郭默这个炙手可热的太子殿下更有吸引力?
“哈哈,大师的意思,只有大师这样的和尚,或者是道士,才能配做你的酒友?”
既然肯定了对方的身份,郭默就自然得多了,也连喝了三杯。
“奇怪了,难道你连那爱喝酒的道士也知道?不应该啊——”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啊——”
这人从郭默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的戾气,竟也放松了心情,只是那双澹澹的眉毛,却始终不得舒展。
“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啊?襄儿怎么听不懂?”
站在旁边的小襄儿,小脑袋就像拨浪鼓一般,这边转向那边,那边又转向这边,不停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奇怪”的人。
“襄儿,你怎么想起来请大师进来喝酒的?”
郭默溺爱地摸着小襄儿的头。
“我看到老人躺在雪地里挺可怜的,就带他进来了。他身上带着一个酒葫芦,我就想着他爱喝酒,就让人去拿了爹爹的‘英雄醉’。”
“哈哈,殿下,小襄儿天资聪颖,秀外慧中,似乎与我佛有缘,不知殿下可愿割爱?让小襄儿拜在贫僧的门下修行?”
突然,这人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再次一本正经地看着郭默。
郭默的心微微一颤。
“难道此人精通相术?”
“哈哈,与佛有缘?那么说大师自认为‘佛’了?”
“这个......殿下何必强词夺理呢?贫僧知道殿下已是先天之境,甚至将来再进一步都有可能。”
“不过,这个小丫头嘛,却是最好能学得佛门功法,才能事半功倍。只要寿数无忧,先天之境也是指日可待。”
郭默迟疑了。
听这人的话语,似乎先天之上,还有境界?
那又会是什么呢?
至于小襄儿,在另一个时空里,因为暗恋“神凋侠”杨过,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凋侠侣、绝迹江湖”。
苦候多年,觅爱无望,才看破红尘,出家为尼,创立了峨眉派基业。
而在这个时空,小杨过已经成了自己的徒弟,跟小龙女之间也没产生瓜葛,就算最终没跟小襄儿走在一起,难道自己会眼看着女儿出家吗?
“大师既然有慧眼,可否品评一下在下这手粗浅的功夫?”
郭默没有反驳这人,反而慢慢伸出右手食中二指,做剑指状,轻轻地凌空划出一道。
“呲——”
似乎听到什么东西被划破的声音?
似乎这个冬天、这个夜晚、这杯残酒,变成了明媚的春天、又见朝阳、酒宴方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