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客套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稽晟已见怪不怪,只是拧了眉,问:“下月初八是迁居吉时,十二月初九是婚娶吉日,朕以为大婚之时迁为好,皇后以为呢?”
话音落下,他眼神探究的看向桑汀。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以及若有若无的抗拒。
桑汀悄然捏紧手指,她早就猜到了的,也想好了应对之策,然而当真听他说起时,仍是不可避免的慌了神。
她久久未语。
稽晟不徐不疾,复又坐下,拿起地上的酒壶斟了一杯,自饮。
默了半响,桑汀下意识去看外边天色,估摸着,已经亥时初了,她稳住心神,唇瓣微动,又阖上。
良久,直到稽晟斟了三杯酒后,桑汀才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一切依皇上的意思便可。”
其实她的话根本不作数,应允也好,拒绝也罢,难逃恶果,遑论父亲还在稽晟手上。
绕是如此,可是话一出口,她便悔了。
好似人的寿命有限,期限到了,便要魂飞魄散,不能逆转,可是阎王爷提前来问她:你死不死?
她什么都明白,然而要开口说那个“死”时,心底仍是后怕不甘的。
“皇上——”桑汀忽然开口,声音急促,却又再无下文。
稽晟面色淡淡,放下杯盏,起身去灭了那红烛,昏暗的殿内只剩几盏小灯闪烁,他声音低沉醇厚:“夜深了,先去歇息吧。”
桑汀识趣的闭了嘴,默默走去床榻,回头去看时,发现男人还站在那处,她心头一阵发紧,忍不住问:“皇上还不回去吗?”
啧,才大半日,就赶了他两回。
莫名的,稽晟有些烦躁,他坐下,语气重重道:“朕今夜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