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画幅画吧。”他说。
裸着背躺在红木桌上,凉得人直打寒颤,我将脸埋入臂弯,敛眸发呆。
“看我。”他说。
我侧头看他。
他还真的拿起我的画板,放好画纸,拿铅笔准备给我素描。
并不好奇结果,一双拙手,画出来肯定是没鼻子没眼的怪物。
更何况他也未见得有耐心画完。
“这册子里画的什么?”他饶有兴致地翻我的画册。
“家。”我答。
“你给谁设计的?”他眸光一冷。
他可能是忘记了,我曾经答应以后亲手给他装一套房子。
脊背蒙上一层冷汗,傅铎坐在木桌上把我捞起来,埋头进我头发。我猫一样缩他怀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我真了解他。
第二个想法是改天再走。
傅铎第二天公司有急事,不得不出门。我抱着膝盖坐在门边,目送他,不知怎么的眼睛干涩,流下一行泪。
他俯身,带厚茧的指腹轻摸我脸,又吻我额头:“马上回来。”
我木然,凭走凭留。
傅铎出去一两个小时,我收拾好自己,跟着守门的先生出门,脚步虚得左脚直踩右脚。
“小夏先生,玛丽莎买菜去了,半小时后才会回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他垂头。
“谢谢。”早看出他心肠好。
身上无一处不扯着疼,但是不能回头。
外面居然升起一轮红日,要不怎么说不要久宅在家,天晴了都不知道。
想起来我们一起在田野里,疯赶打闹,田里也有这路边同样的雏菊花。
那样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傅铎习惯了高楼大厦、纸醉金迷,早就不记得雏菊花。
希望我走后,他能得到叶隋琛。
又期望他永远得不到叶隋琛。
呼,呼。不是高海拔,怎么呼吸起来这样困难?身体透支得不像样。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走多远,可能马上需要坐路边休息一下。
实在不敢休息,傅铎的人追捕起来是很快的。
嘟——嘟嘟——哪里来的汽车鸣笛声?
我迷茫转身,眼前只有白光一片。
腿,没力气迈开了。
(五)傅铎
今天上午就开始心慌,不知道是为什么。
早上出去,夏闻殊居然哭了。
舍不得我?明明是拿愧疚哄我的冷心冷情之人。
想借我的高枝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把我母亲的贞洁都送了人,欠我太多。
在钢琴上要他,他怎会知道我那时候练琴手有多疼。
脱胎换骨,是碾碎了骨头重新用火烤出一副精致皮囊,才从人下人成了人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