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蚕茧有两米多长,半透明状态,露出里面的污染物。

陆言用灯照了一下,像是一条蜷缩着的大虫子。一截一截的肥软肢体上,还长着短短的红色触手。

这只污染物显然还有意识,在看见两人后,肢体不断蠕动,想要提前破茧。

卧室内,污染值已经飙升到了700。

可以想象,等这蚕虫破茧而出,又是一个会让当地防治中心感到头疼的污染物。

唐寻安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刀。

门口在此时传来了一阵响动。

“别动她!”赵柯发出一阵嘶吼,跌跌撞撞朝卧室跑来。

他跑的太快,室内又没有开灯,难免在地上摔了一跤。

墨镜从他的脸上掉了下来,露出已经浑浊到看不见瞳仁的眼球。

“不要动她,不要动她!”赵教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住了陆言的脚踝,“素娟没害过人啊,没害过人!”

“我承认,我是偷了点尸体给素娟吃。这都怪我,”赵柯的手抖得厉害,老泪纵横,“这不是素娟的错,把我抓住关去坐牢,都行。陆言,老师这辈子没求过谁,就拜托你这么一件事!我已经办好退休手续,过几天就带着素娟回乡……老师给你磕头了!”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卡在了嗓子眼。

唐寻安出刀很快,收刀也一样。以至于普通人只看见了一层不太显眼的刀光。

绿色的血从蚕虫的身上溅了出来,蚕母发出了痛苦的嘶吼,被拦腰斩成两截。

她的一张脸仍然是人形,上半截身躯掉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嘶鸣。

绿色的血溅在了赵柯的脸上,让他瞬间丧失了所有语言。

蚕母的躯体从伤口处开始风化,像是脱水的木乃伊。下半截身躯已经完全变成了软虫,很是恶心而狰狞。

赵教授缓缓张大嘴,向前爬了过去,脖子上暴起了青筋一样的血管。

“素娟……老婆……不痛,不痛,我在。”

他说不出话,抱住了师母,张开口,无声地哭泣。

师母伸出了手臂,轻轻摸了摸赵教授的脸。她本来垂垂老矣,但是成为污染物后,却返老还童,有了一张格外年轻的脸。

这是赵柯记忆里的模样,他们年少相识,高中入校第一天,赵柯就在想这女孩子长得真好看。

后来恋爱到结婚,赵教授把她当闺女一样养了四十多年。师母在家没干过一天家务活。

他治好了无数病人,却救不了自己的爱人。

大滴大滴的泪顺着赵柯的脸滑下。

陆言上前一步,道:“老师。在成为污染物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师母了。”

蚕蛹破茧,会成为飞蛾。飞行类的污染物想对付起来总是格外麻烦。它会在城市里乱窜,收割人命。

赵教授像是没听见似的坐在原地,抱着蚕母一动不动。

母虫死亡,身为子虫,赵柯也活不了太久。

仅仅是几分钟过去,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出现了明显的尸斑。

生离死别,唐寻安见过很多。但每次分别,依然让他觉得沉重。

他想抽烟了。

“她没害过人啊,没害过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柯喃喃。

蚕母在他怀里扭动起来,她张大嘴,像是想说什么。

“你说,素娟,你说。”赵柯忙不迭的低下脑袋,语气轻柔。

蚕母抱住了他的头,一口,咬在赵柯的脸上。

[污染物重伤,需要进食和能量来恢复……]系统道,语气怜悯而嘲弄,[这就是大多数污染物。可能有些神智。但不可能永远保持理智。只是失败的进化体罢了。]

死亡许久的尸体已经没有太多血,场面并不血腥,只是有些恐怖。

在赵柯死亡后,蚕母的身体也挣扎了片刻,彻底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