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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烟越听越难过,越听越愤怒:“为何会这样,他们为何连名字都不给你一个?你父亲也不管管吗?”

“这也不怪我父亲。因为,见我活下来了,他有意将我接到身边。师尊却骗父亲说,我时常重病,可能换了环境便会死。父亲也只得就此作罢。这些也是父亲死后我才知道的。先前她只告诉我,父母都不要我,只有她会可怜我。若她也不要我了,我便像个落水狗一样,只会惹人厌弃。”

“你这师尊是不是有病啊!”尚烟气得嘴唇发抖,道,“她怎么能如此对待一个小孩子!你爹爹难道没看出她是什么人吗?!”

“她很会惺惺作态,在父亲面前,总表现得很怜爱我,说她早已把我当作了亲生儿子。爹爹自幼习武,用他的话来说,便是个粗人,当真看不出女人这些弯弯绕绕,还十分感谢她。其实,她私底下情绪极不稳定,时而说:‘你好生可爱啊,你是这世间最可爱的孩子。’时而又说:‘你长得好恶心,便似你娘那样恶心。’动辄又打又骂,可每次打骂完了,她又会把我抱在怀中,痛哭流涕,拼命道歉。”

听到此处,尚烟又想起了他喜欢看蚂蚁一事,顿时茅塞顿开——他自己的人生,简直堪称一个活生生的雄蚁样板。和他走得近的女人,都彪悍至此,难怪他会那么窒息。

“你这师尊,真是病得不轻。”尚烟抽了抽嘴角,“她不会喜欢你爹爹吧?”

“你也这么觉得?父亲来时,我见过他几次,师尊看他的眼中,满满都是柔情蜜意。待听说父亲死后,她几次想要自寻短见,都被我拦住了。可惜,我被送来神界后,她还是挥剑自刎了。”

“可恨人必有可怜之处,唉。”尚烟抬头看了看紫修,笑道,“所以,我决定不同情你了。不让你当可怜的人。你既没名字,我们来取一个新的名字,好不好?”

“好啊。”少年眼中也露出了满满的笑意,“烟烟要为我取名字,我自然欢喜。”

尚烟敲了敲下巴,往四周看去,但见佛陀耶的象征——盘古之手,便在不远处。街道上,有小贩手举托盘,贩卖油炸钦山当康大排;陶器店正在售卖多孔花瓶、喂凤凰的孔饮水槽、养仙翼鼠的旋梯封闭容器等等陶器;鞋店中,有客人试穿长短不一的靴子,其中,试穿碧霞灵犀皮靴的客人引来了群众瞩目;快膳店中,大理石台上放置着佳肴餐盘,台后有神龛,神龛壁画中画着天帝玄冥、司风火□□的四元素上古神,他们脚下画着品尝祭品的四元素古龙,仿佛篆刻着上界永恒的历史……

“有了!”她打了个响指,“叫‘紫恒’,好不好?”

“永恒的恒?”

“对!你想想看,他们预测你活不久,可你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生得这么俊,还这么能打,显然是生命恒久之兆。”

“好,都听烟烟的。”紫恒点点头,笑得比春水还柔,比夏花还美,“以后,我便叫紫恒了。”

已至日落时分。日神河水蒸腾而上,扩散为夕阳中的云海。苍穹之红,云海之红,将佛陀耶也披上了红色的纱衣。在这样宏大的夕阳美景中,他们二人似已化作《佛城秋山图》中的小人,融入了这上界至美的绘色中。看见紫恒温柔望向自己的眼睛,尚烟感到有些害羞,脸蛋发热地重新望向那快膳店中的神龛壁画。

但是,看见玄冥画像的一瞬,尚烟想起了罗睺。

确切说,所有看到玄冥的人,都会想到他的死敌罗睺。

一个突然冒出脑海的念头,令尚烟精神抖擞了一番。就这一假设,她又接着开始回想,老师课上曾经说过,在魔族中,紫眸是魔祖罗睺后裔的标志。而现任奈落之主、魔王东皇炎湃,则是前魔王东皇苍霄的弟弟。

把紫恒告诉她的身世回想了一遍,她只觉得,这人物关系和特质,似乎也太巧合了。

“不过,这名字只能我们私底下叫吧?”她故作关心,实则试探道,“毕竟,你是代替你那紫修哥哥来神界当挡箭牌的,以防被仇家追杀。全魔界都知道你父王儿子还活着,若被仇家发现世上非但有紫修,还有紫恒,那可不大好了。”

“嗯。只私底下叫。”

其实,紫恒从头到尾没告诉过她,他是替哥哥来送死的,也没告诉过她,他的父亲是“父王”。可她说得太自然,以至于他都没察觉到,自己已露出破绽。

见他默认,尚烟愈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另外一件事,则让她有五雷轰顶之感。

东皇苍霄的王后,叫崇虚稽杏。她在史书上读过,魔后生在杏花飞舞的时节,因而有此美名。又因她极喜杏花,所以,东皇苍霄特意为她修建了一个高台,名叫“飞雨杏花台”。每到春暖花开的时节,魔王都会携爱妻至飞雨杏花台,设宴观花,游赏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