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她看向辜廷:“大师兄……”

苏芝芝打断她的话:“大师兄,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辜廷站起来,惜字如金,说:“回极南之境。”

他御剑起身,甚至一个眼神没再分给她们。

章梦噎住,她心里充满懊悔和失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惹他生气。

苏芝芝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的:“章师姐,我可带不了你御剑,你看……”

她指了指小宅洞天,示意章梦自己回去,章梦脸色发白,不肯,苏芝芝又说一句:“不方便的话,你就只能自己御剑过去。”

见此情况,章梦气得咬住嘴唇,却不得不回小宅洞天。

苏芝芝收起小宅洞天,把巴掌大的法器放在手里,摇了摇,忍不住呢喃一句:“傻子。”

也不知道说的是章梦,还是说以前的自己。

怕辜廷不耐,便不再进一步,结果呢?

感情这东西,患得患失没用,不如把玩在手心。

这一次遇险,辜廷又被迫动封印,还好封印加固过,他身体尚没崩溃,而且,这里离极南之境不远,能直接回去。

苏芝芝御剑跟在辜廷后面。

回到极南之境,便看屋宅外,元道穿着一袭深灰道袍。

他头戴蓑笠,手持扫把,站在雪地里,若一个扫雪翁,他似乎早料到他们会回来,扬起笑:“不到七日,你们又来了。”

苏芝芝心里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脸上也得笑嘻嘻。

留辜廷和元道两人一起,她去后头找胖头鱼,但湖水一片澄澈,显然鱼鱼为了躲她,连夜搬走了。

骨鸟小声说:“来来来,我们再偷听吧。”

苏芝芝撩着水玩:“我劝你不要。”

骨鸟:“为什么?上回偷听不是很顺利吗?”

苏芝芝:“事不过一。”对这些大能来说,他们允许她偷听一次,已经难得,再挑战一次,就是作死。

骨鸟不信,它说:“我觉得元道挺大度的,再试一次准没错。”

苏芝芝拿着石头打水漂,说:“你随意。”

骨鸟用能力偷开画面,然而它立刻叫了一声,“咔嚓”,熟悉的感觉又来了,它从头到尾崩开,骨头碎成一地。

看起来有点惨烈。

苏芝芝双手合并,默哀。

劝都劝过它了,傻鸟哟,死脑筋。

她一边挖土,准备给骨鸟做坟墓,一边陷入沉思,其实元道一点都不大度,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的魔修,就是他引来的。

这老狗贼。

那边苏芝芝快乐埋鸟,这边,明亮的屋宅里,三月春花香气隐隐飘来,元道正在煮茶,辜廷坐在他对面。

辜廷背脊挺直,流云宗的道袍在他身上,愣是穿出一番风味,清隽雅致,或浓或淡皆相宜,已然可入画,宛若美景。

这次,他受封印影响不大,元道推断,需闭关约摸三日。

说完封印的事,辜廷放下茶盏,绣着流云的袖子拂过桌子,问:“师父为何引来魔修。”

元道一直笑眯眯的,听到这话,突然收起笑容,睁开眼睛。

是的,魔修确实是他引去追杀辜廷的。

这魔修已半疯,和穆冬雪有旧怨,一直以为穆冬雪还活着,所以,元道放出饵子,他就上钩了。

不然,魔修到这么靠近极南之境的地方,元道会察觉不到?是他设计的罢了。

如果那魔修知道,和“穆冬雪”在一起的男子,是流云宗长生峰辜廷,反而不会出手,因为以前,辜廷就曾不露面,以一道雷霆击退他。

如今辜廷的实力,都只是被封起来而已。

元道不担心辜廷打不过,他安排这一切,是不信苏芝芝不会动手陷害辜廷,到时候,不自量力的人,自然会死于自大。

所以元道问:“穆冬雪的女儿,没趁机做点什么吗?”

提到苏芝芝,辜廷周身一寒,像是要把空气凝成冰。

见状,元道胸有成竹,他说:“我就知道,说说看吧,她做什么了。”

辜廷垂下眼睛,将茶杯端到唇前,却怎么也喝不下去,热茶水汽氤氲开,似乎加重他心头的霾气。

干脆把茶盏放下,他说:“也没什么。”

元道心想看不出来,辜廷还会为道侣说话,难不成他猜错了?

却听辜廷继续说:“她想救我。”

元道:“……”

不是害辜廷?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他反问:“那你怎么一提起她,就这般不快?”

一提起这件事,烦躁宛若藤蔓,沿着攀爬心墙生长,辜廷抿了抿唇,把一切归结为一个原因:“我不需要她救。”

准确来说,他不需要会让他心弦浮动之人。

元道懵了,苏芝芝反其道而行,救辜廷?她难道就是传闻中为了爱情,不顾所有的女子?

他抬头看挂在厅堂正中央的画。

那副山水画,画得真好,笔触自然,画风大气,泼墨一气呵成,绘者心有沟壑,天下尽在笔下,不过,要是不拿西南方向来的阳光照它,那就更好了。

能绘出这画的女子,元道不信她甘于被人掌握生死。

他不懂了。

三日时间转眼过去,辜廷顺利出关,这次,隐隐触及突破修为的关键,亦或者说,他能把他更多修为放出来。

而苏芝芝也没闲着。

他们再次拜别元道时,她又拿出一幅画,感谢元道的照顾。

元道笑眯眯:“这次画的是什么?”

苏芝芝笑眯眯:“是捕妖图。”

展开画卷,一个女子穿着白色衣裳,英姿飒爽中,也有女儿的柔美,她发髻高挽,长剑在手,目光坚定,容貌,与面前的苏芝芝有八分相似。

不,应该说,苏芝芝与穆冬雪的容貌,本就是相似的。

她画的就是自己的母亲。

元道目光一凝。

苏芝芝说:“思来想去,您是我母亲的故友,因此,我画这幅画,希望您别忘了我的母亲。”

所以,看在穆冬雪的面上,您也少作妖得了!

苏芝芝掩饰冷笑。

元道怔忪片刻,回过神来,他轻轻接过画卷,笑了笑:“好。”

过后,赤麟鱼帮元道把穆冬雪的画像,对着日光调整角度,怎么都没看出不寻常。

赤麟鱼说:“可能这回那小丫头学乖了,没做什么手脚。”

元道一边喝茶,一边摇头:“那是你不了解穆冬雪的性子,再调一下。”

过好一会儿,赤麟鱼终于调出一个角度,“啊”地叫了一声:“出来了,是一个字!”

傍晚酉时的日光,明灭透过画纸,画背后隐藏的含义被照射出来,只有一个字:贼。

赤麟鱼奇怪:“为什么是‘贼’呢?”

元道示意他看墙上,山水画挂在上面,略显孤零零。

赤麟鱼将两幅画的含义连在一起,念了出来:“狗贼……”他吓了一跳,忙跪下,“主人,赤麟该死!”

元道倒也没生气,被骂了也没办法,他已经答应看在穆冬雪的面上,不再出手。

小丫头机灵得很。

元道想,或许辜廷会吃一次大亏。

另一边,上回出极南之境时,辜廷主动和苏芝芝说过话,这回,他一句话都没和她说过。

两人看似一起走,实则辜廷永远比她多走一里,有时候,夜半需要休息时,她才通过火光,找到辜廷的位置。

除了过于安静,两人相安无事。

直到回到流云宗,他一句话,乃至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苏芝芝。

苏芝芝也没自讨没趣上赶着倒贴。

她先到瑶光小峰,两个傀儡恪尽职守,还在扮演过家家,骨鸟从她肩膀下来,将骨爪爪按在傀儡的额上。

傀儡完成任务,便变成一缕黑烟,消失不见。

打点好瑶光小峰,苏芝芝回朝星峰。

在云间阁好好休息一小段时间后,听闻辜廷即将出关,她抖擞精神,准备去流云峰,凑个热闹。

她的手指在妆奁里划过,挑出一对珍珠耳环,近乎透明的鲛人珠,泛着亮晶晶的光泽,更显她皮肤莹润,头发乌黑。

骨鸟猛地咽咽喉咙,红宝石也便算了,像这种亮晶晶的珍珠,刚好是它最的最爱。

它的喜欢表现得太明显,苏芝芝察觉到,问它:“你喜欢这个?”

骨鸟说:“我就是想起我的巢穴里,有一大堆亮晶晶的钻石。”

苏芝芝惊讶:“看不出来啊!”

骨鸟:“?”

苏芝芝:“我以为你是雄性,没想到是雌性。”

骨鸟:“……我是男的!男的就不能喜欢亮晶晶的钻石吗?”

苏芝芝:“可以呀!”

她把妆奁里的宝石倒出来,哗啦哗啦一桌子,手指在里面挑出各种亮晶晶的宝石,都堆在骨鸟面前。

这些饰品不止是珍贵的灵石,还是精巧打造的法器。

骨鸟惊诧:“这么漂亮我怎么选啊!”

苏芝芝摇摇头。

骨鸟:“你就只是让我看看吗?”

苏芝芝笑了:“做什么选择,主峰仓库还有好多。这些都送给你。”别人求不到的好东西,她不止有一妆奁,还有数不尽的一堆。

这一瞬间,骨鸟差点给苏芝芝跪下磕头,并发誓再也不计较她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