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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这条几乎像骷髅一样的胳膊早在多年前,曾经是白玉似的模样。

他看着看着,不由得轻笑一声。

连日来的昏昏沉沉不知为何,在今日倒是突然降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他难得清明起来的神智。

他感觉自己似乎没有之前那么虚弱了,看向周围的视线也变得更加清晰,同时,他心里也更加清楚……

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

他怕是寿数耗尽,很快,就要死了。

盛离锦试着抬起手,似乎是想碰一碰天际的那道光,可那道光太远了。

四周光线倒是明亮了一些,但却显得他那枯瘦黑黄的手指更加丑陋,他便忍不住苦笑,心里想着他今年才不过二十四,怎么算,都还早着呢,又为何……为何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他也是打小受过良好教育的,风雨飘摇的那些年,他却仍旧能靠着父辈的庇荫安安生生的在家里头读书识字,学三弦、学苏笛,空了还能请个洋先生学学那些拗口的西洋话。

同样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他在唱曲儿这方面格外肯下功夫。

当年他初次上台,用了一台《玉簪记》便即可博得满堂彩,他人长得好看,一双眼睛就跟会说话似的,唱腔也是缠绵婉转、柔曼悠远,等下台之后擦去满脸的油彩,换上简简单单的一件素色长衫,背着手,拿着扇,整个人就犹如头顶皎月的青竹一般,无人不赞叹其风采。

所以他红的理所当然。

然而年少成名、却无人管束,终将为以后的日子埋下隐患,盛离锦的人生本就走的比让人要顺利千万倍,如今人红了,被各方戏迷吹捧着,时间久了,难免滋生不该有的东西。

人该有的是傲骨,并非傲气,一有了这东西,人就要变得看不清局面。

他仗着自己正当红,又受捧,被惯出了骄纵脾气,不爱唱的时候台子都不上,才不管台下有多少人等着看他,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次数多点,难免要被人议论。

他是完全不在乎,他觉得反正那帮子戏迷也就只是嘴上说说,真要等到写了他名字的场次牌挂出去,还不是得争先恐后的跑过来抢票?

最后证实事情确实和他想的一样,他就对这些繁杂事更加不屑一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