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过来给他撑了一把伞,虚掩头上的风雨。

沈灼听见他轻叹一声,道:“沈师兄,你这又是何苦?”

沈灼没吭声,那人又道:“我和闻人师兄素来不对付,你也不是今日才知晓,又何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毒瞎他的眼睛?你伤了他,自己也落了个残害同门的罪名,副宗主更是一怒之下要将你逐出师门。这些后果你动手之前当真就没想过吗?”

来人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说到最后都快咬牙切齿。

沈灼面色如常,仿佛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心底却是一声冷哼。从这个人的话语中不难听出,他是这件事中兵不血刃的得利者,不费一兵一卒就坐收渔利。

如果沈灼还是之前那个沈灼,说不定还会感激他在这个时候前来,对他摇头摆尾,做小伏低。

可惜他是真正的沈灼,不是那个抢走他人生的冒牌货。若非夺回身体的时间太晚,又岂会让闻人师兄遭此劫数?

沈灼的脸色有了片刻的僵硬,他无不悲哀的想,和被夺舍的这十年相比,弄伤闻人师兄竟然已经算不得是最恶劣之处。只不过这事成了导|火|线,引爆十年来埋下的所有祸根,招致众人的不满彻底爆发。

他沈灼拥有的一切,早已在顶替者的自甘堕|落中丝毫不剩。不管是名声,家族,修为,还是曾经的骄傲,都被打入深渊,低入尘埃,沾染狼藉,肮脏不堪。

“沈师兄,我看副宗主一时半会也不会消气,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先随我去处理了,等副宗主消了气再回来给他道歉吧!”

来人俯身,正欲扶起沈灼,却被沈灼抬手按住。

沈灼瞥了对方一眼,明亮的星眸逐渐变得幽深,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杀意。他冷静地开口,声音因为还不习惯原本的身体,带着一丝哑意。

“江师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也知道,卫长老一向不喜欢你我二人来往,要是我跟着你回去,反倒会让你难做。”

“师尊那边我自会解释……”

江凌说着,沈灼摇了摇头,道:“师徒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这是我和师尊之间的事,本就不该把江师弟牵扯进来。江师弟还是早点回去,免得卫长老担心。”

沈灼的话语里有着疏离和抗拒,江凌明显地楞了一下,诧异地看着沈灼。目光所及是一双清明的眼,理智,冷静。而不是像往昔那般,满载痴迷和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