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犹如一个几天没喝过水的沙漠旅人,沙哑得不像话。直到他清了清嗓音又说了一遍,才好了很多。

江百晓以为他只是闹肚子,松了一口气。池矜献站起来往外走,打开后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脚下还踉跄了一步,幸亏及时抓住了门框。

到了洗手间,池矜献随便推开了一个隔间进去,颤抖着坐在了马桶盖上。

到了没人的地方,他才敢将自己过于粗重的呼吸暴露出来,手还紧紧揪住了心口衣服,手背上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层密汗。

他不想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请假,所以连忙来了洗手间,况且这副样子的他也回不了家。

电话响起了即将通话的“嘟——”音,这几秒的时间,池矜献却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

“喂,安安。”原斯白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进了耳朵,兴许是心理原因,池矜献竟然觉得自己好受了一些。“没有在上课吗,怎么这时候打电话啊。”

巨大的恐惧和害怕因为这些声音也得到了缓解释放,池矜献嘴巴微撇,喊:“小爸。”

“……安安?”原斯白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啊?”

“小爸,我……”池矜献声音里忍不住夹杂了哭腔,他磕磕绊绊地说,“我、我好疼,我难受,我感觉、身体里缺……缺东西,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来接我回家……”

那边传来了东西猛坠在地的声响,原斯白说了什么池矜献已经无暇顾及了,他求救一般地自顾自说:“下午智环亮了……我想、我想放学回家再说的,可我现在好难受……”

“小爸,我会不会……会不会死掉啊。”

“住口!”原斯白厉声打断他,呼吸沉重,他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说话,“池矜献,你再胡说八道一会儿接到你我会揍你的——池绥,池绥——安安,不要挂电话,别怕,没事的。五分钟,我和你爸五分钟就到。”

池矜献一手还揪着衣服,闻言“嗯”了一声,他好像快没力气开口了。

为了转移一股股涌上来的疼痛,池矜献眼睛在小小的隔间里乱看,以让自己可以分散点注意力。

片刻后,他定定地盯着门后的锁钮——进来得太慌,没把门锁上。等过会儿下课有人进来吓到别人就不好了,池矜献想。

他松开揪自己衣服的手,伸手够着打算去锁门,却见本严丝合缝关着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都来不及制止。

池矜献正要努力说句“抱歉有人”,一抬眸,却忘记了所有的言语。

陆执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在看到池矜献是一幅什么状态时,他本还舒展着的眉头霎那间紧蹙起来。

“你怎么了?”他下意识抬手去碰池矜献的额头,滚烫得吓人。但就是如此,他脸颊上方都没有一点发烧后的绯红,只有嘴唇是血红的,上面还有一排发狠的牙印。

池矜献刚刚才把自己会不会死掉的念头压下去,见到他,这念头转眼间就以一种更猛烈的架势冲进脑海。

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了父母,还有陆哥,伤心难过的情绪竟然在一时间战胜了会死的恐惧,池矜献本来就疼得厉害,这时一个没忍住,眼泪顿时如断了线的玉珠从眼角滑出来。

他说:“我难受……”

陆执懵了,他几乎是呆滞地看着池矜献的眼泪。

再开口时嗓音都略微有些艰涩:“哪里难受?”

“就……”池矜献第一次经历,说不出来具体的感受。

陆执便问他:“是渴求什么东西?”

池矜献眼泪落得更凶了,带着哭腔嗯了一声。

陆执:“渴求信息素?”

池矜献眨了眨睫毛全湿的眼睛,眼前出现了一阵眩晕感,防止自己会从坐着跌落在地,他下意识抓住了陆执的衣服。

陆执任他抓,还往前走得更近,可以让他靠。“你是发热期了吗?”

不是,课本上学到的不是这样,百晓也跟他讲过两次发.情的感受,不是。